&ep;&ep;周振捻须,笑得极其和善,看不出一丝不喜的意思:“拙荆临去前,最为惦念的就是默存,如今能在靖宁侯府替默存加冠,想来拙荆在天之灵也可得安慰。”

&ep;&ep;配上微红的眼角,端得是一副爱儿爱妻的好样貌。

&ep;&ep;可在场除了年岁尚轻的小辈们,又有谁不知道祁国公当年宠妾灭妻,生生逼死祁国公府人姜氏的事。

&ep;&ep;人们的视线,不可抑制地游移到了重新序齿后的新周三公子身上。

&ep;&ep;奸生子的年岁比嫡长子还大几个月,说周振爱重妻儿,傻子才会相信。不过看在皇太孙的面子上,想来他要收敛许多了。

&ep;&ep;只是不知道,那姓邹的外室,还能不能如常进门。

&ep;&ep;老大人们满心盘算,带着看笑话的心思推演着祁国公府的阴私家世,试图在其中找寻可为自己所用的地方。又含笑望向受礼的周行,向这个刚刚成年的青年人致意最深厚的祝福。

&ep;&ep;至于他们的视线有没有穿过跪立的周行滑向皇太孙的衣摆,就只有自家知晓了。

&ep;&ep;“嘿!秦公子怕是不懂京中的规矩,这赞者的活,哪能两个人做呢!”

&ep;&ep;“小公子请个金陵人,怕是也不懂我们京城的礼仪,不如请我等来呢~”

&ep;&ep;“默存兄,你觉得如何?莫不是觉得我等比不上这位刘小公子?”

&ep;&ep;尽心筹谋的老大人们听到场中的吵闹,悚然一惊。连去看祁国公脸色的时间都没有,统一地抬头看向闹事的后生们。

&ep;&ep;对着皇太孙出口不逊的,正正巧是他们的子侄。

&ep;&ep;这群傻子!

&ep;&ep;莫说比不得与皇太孙交好的周行,就连郑家小子的审时度势都不会!

&ep;&ep;几人快速地换了眼色,由其中最德高望重年岁最长的建极殿大学士上前,压住了闹事的小辈。

&ep;&ep;“默存贤侄的大好日子,你们再如何情谊深厚,也不能如此胡闹。”

&ep;&ep;闹腾的场面立时一静。

&ep;&ep;有一青年越众而出,拱手道:“回伯父,并非侄儿们有意坏了庄严……”

&ep;&ep;当他回头时,大学士已察觉不对,却已无法呵止他的话。

&ep;&ep;“实是怕这位秦小公子不通规矩破了周四公子的福气,这才不得不匆匆叫停。”

&ep;&ep;周行仍侧对众人,端端正正跪在那里,似是对身旁的事完全不曾听闻一样。

&ep;&ep;开口的,反倒是秦恒:“这位公子所言,确实有些道理。纵不通庶务,莽撞了。”

&ep;&ep;“秦公子过虑了。”见事有不对,礼部仪制清吏司王大人忙站出来道,“各地民俗皆有不同,周贤侄虽在京中长大,籍贯却在金陵,按着金陵的规矩多添一位赞者,本属常事。”

&ep;&ep;他说罢便瞪向之前起哄的后生们:“以己度人坐井观天,实属大害。还不快向秦公子与周公子刘公子致歉?”

&ep;&ep;王大人看似颇具长辈威严,实际上已是两股战战,又是慌乱,又是激动。

&ep;&ep;若在往日,区区五品礼部郎中定不敢在一众世家公子长官嫡子面前如此说话,只是今个在场的人中,仅有他有能力帮助皇太孙驳斥那一班起哄的人。

&ep;&ep;不论金陵有没有这个规矩,有他这一句话,就已给皇太孙铺平了台阶。

&ep;&ep;那可是,皇太孙啊。

&ep;&ep;后生们面面相觑,终于在建极殿大学士的一声轻咳后,俯首认错。

&ep;&ep;秦恒不躲不让地受了这一礼,转而拱手对刘拂道:“先生,请。”

&ep;&ep;不必去看,皇太孙就能猜到,此时在场所有知晓他身份的人,日后对刘拂的态度都会大不相同。

&ep;&ep;如果说往日的刘拂只是家中有逆子的大人们眼中的救星,那么从此往后,就是不可明说但也决不能得罪的对象。

&ep;&ep;而这些变化,也都在他和周行的预料之中。

&ep;&ep;今日这一遭突然开口改了加冠礼流程的举动,本就是为了给不愿入官场的刘拂一个不必低头对人的保障。

&ep;&ep;刘拂微愣后,立时就想明白了这事从何而起。在心中轻叹口气,颇无奈的忘了周行一眼。

&ep;&ep;方才被所有人或直视或偷瞄的周行似是感受到了刘拂的注视一般,挺得笔直的脊背微颤,两肩收紧几分。

&ep;&ep;见此情景,再不晓得秦恒因何突发奇想,刘拂就白与他相交这许多年了。

&ep;&ep;迎着众人的目光上前,刘拂身上不带丝毫初入京中的畏缩,步履从容。

&ep;&ep;她走近周行,抬手替他撤去帽子。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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