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惨白,春海棠也顾不得心疼银子,忙安慰道:“就是狮子峰下那间,你放心就是。”

&ep;&ep;被春海棠揽在怀中搓揉的刘拂苦笑无言,她哪里是担心这个!

&ep;&ep;定山寺乃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在本朝依旧香火鼎盛,不输鸡鸣、栖霞二寺。

&ep;&ep;可唯一的问题是,在圣上登基的第十二个年头,定山寺就被一场山洪冲毁了,直到自己救驾前仍在复建……

&ep;&ep;所以她如今,到底身处何时?

&ep;&ep;而下一刻,刘拂就已知晓今夕是何夕。

&ep;&ep;春海棠为了岔开话题,福灵心至般将答案递到了刘拂手上:“心肝,你取的名字果真不错,与你的八字是大大的相合!”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红纸,“你看看上面批的,‘厚德载物安享尊荣,财官双美功成名就’,啧啧啧,姐姐找人测了海多的命数,再没见过如此好的了!”

&ep;&ep;刘拂接过红纸,才看了一眼,设鸿门宴坑陷权相周默存替圣上夺权时,尚能稳稳托住茶盏一颤不颤的手,此时抖得如筛糠一般。

&ep;&ep;脑子里乱糟糟的刘拂深吸口气,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ep;&ep;可惜没什么成效。

&ep;&ep;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古人欺她!

&ep;&ep;刘拂垂下眼帘,沉默地看着纸上的字。除了春海棠背出的那一行外,另一行写着‘建平三十九年、庚辰年二月初二辰时三刻生人’,春龙节落草,确实是绝好的命格。

&ep;&ep;今日是建平五十二年二月十八,此时别说是她刘平明,就连她祖父忠信侯刘昌,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ep;&ep;她竟是回到了六十年前!

&ep;&ep;“我的心肝儿,还头疼?”

&ep;&ep;刘拂回神,摇头苦笑:“劳姐姐担心了,没有的事。”

&ep;&ep;巧言哄走了春海棠,刘拂强撑起身体坐在简陋的书桌前,以指为笔蘸水快速地写着。

&ep;&ep;之前所有的计划,都在上一刻被推翻。

&ep;&ep;即便无法接受自己魂游六十年前这件事,刘拂也得承认,在已知后事发展的前提下,她未来要走的路将会平顺许多。

&ep;&ep;若说之前她想以一个妓子的身份平步青云,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如今,这份痴梦已经有了实现的可能。

&ep;&ep;除了圣上与祖父,再没人知道刘少师有过目不忘的神技。

&ep;&ep;她当年金榜折桂,受封翰林院庶吉士,因着在文坛中颇有些名望,第二年就被圣上提去修书,看遍百年来各色史料,对建平五十二年及之后的各地事宜,可谓烂熟于胸。

&ep;&ep;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等风尘花柳销金窟毕竟不是久居之地。她需要好好谋划,在全须全尾脱身的同时,既要帮扶春海棠,又要挣出一份家业或名声。

&ep;&ep;不消片刻,刘拂已从记忆中翻出不少可用的东西。

&ep;&ep;新的计划,在一念之间成型。

&ep;&ep;人有底气之后,心情自然大好;心情好了,吃吃喝喝也放得开胃口。不消十天功夫,刘拂就将自己从面黄肌瘦,直吃到粉面含光。

&ep;&ep;更因她左邻右舍都是同期买进来的姑娘,哭哭啼啼与笑容满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ep;&ep;莫说楼中的妓子龟.公,就连春海棠都被吓住了。

&ep;&ep;在秦淮河畔呆了二十年,从没见过谁家姑娘,进了楼子反倒欢欣非常的。

&ep;&ep;该不会是个傻的?

&ep;&ep;***

&ep;&ep;自身体不那么虚弱后,刘拂花了整整一日时间,将饶翠楼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同时摸清了春海棠的为人处世性情喜好。

&ep;&ep;各种传闻都向刘拂证明,她并没有看走眼。

&ep;&ep;那个女人,骨子里就藏着温柔。

&ep;&ep;不然仅凭着楼中姑娘的姿色,只要她能硬得起心肠,就一定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可实际上,饶翠楼的姑娘只在楼中陪客,便是出门陪酒也绝不过夜。

&ep;&ep;至于堂会一类任由爷们儿耍弄的邀约,不论来请的是哪家,都会被春海棠寻个由头推拒。

&ep;&ep;因着这个缘故,当年颇有艳名的饶翠楼,才会在她接手后渐渐败落。

&ep;&ep;哪怕首饰衣裳都不如旁人,春海棠手下的姑娘,大多都真心爱戴着她们的鸨母。

&ep;&ep;毕竟与那个为了救夫,含泪欲将继女卖进军营的后娘相比,春海棠隐藏在娇媚下的慈心才是真的。

&ep;&ep;身在泥沼中的女人个个可怜,但人既然活着,哪怕前程渺茫,也还是要拼了命地活下去。

&ep;&ep;饶翠楼无力养闲人,被买来的姑娘注定要走上前人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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