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前途与她置气。

&ep;&ep;压下繁乱的思绪,刘拂屏息凝神,等待着时机。

&ep;&ep;黑布被摘下,明亮的光晃到眼前,哪怕她早已闭眼,眼前仍被晃得花白一片。

&ep;&ep;“哟,不再要死要活的了?”

&ep;&ep;刘拂睁开刺痛的眼睛,看向来人。

&ep;&ep;那女子烟行媚视,打扮的很是过时,吐字是江南特有的绵软。

&ep;&ep;确实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ep;&ep;而这一脸讥笑的花娘眼中,映着个葛衣麻衫面黄肌瘦的小小身影。

&ep;&ep;柴房中,只有她们二人。

&ep;&ep;“唔!”刘拂所有的话,都被口中软布堵了回来。

&ep;&ep;她宁愿直面圣上的雷霆震怒,也不愿自己的猜测成真——京中谁人不知,她刘平明刘少师因年过三十仍不愿娶妻,已交了整整三年的“不婚税”。

&ep;&ep;三十三岁的成年人,一夕变成个小孩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ep;&ep;被捆住的手脚冰冷僵痛,既非黄粱一梦,那是夺舍还魂,还是返老还童?

&ep;&ep;刘拂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腔子里那颗心脏,在急促地跳动。

&ep;&ep;子不语怪力乱神,子说要对鬼神之事敬而远之,可子没说过,当神怪乱了自己的命运时该怎么办。

&ep;&ep;不论如何,她都要好好活下去。

&ep;&ep;强压下狂乱的心跳,刘拂强撑起虚弱的身体跪坐起来,仔细观察着眼前花枝招展的妓子。

&ep;&ep;显而易见的是,她对她没有丁点好感。

&ep;&ep;走马过街头满楼红袖招的刘少师,居然会收到妓子嫉恨鄙夷的目光……若让被她抢尽风头的同僚们知晓,估计他们会大笑三天。

&ep;&ep;只是不知,是否还有重见之日,重见时又是否还能共笑一场。

&ep;&ep;事已至此,刘拂苦笑一声后,便将烦恼与心酸全部抛之脑后。

&ep;&ep;她从不会怨天尤人。

&ep;&ep;看见她嘴角的苦笑,女子嗤笑一声,弯腰用指尖抬起刘拂的下巴,不屑道:“怎么?不寻死觅活的了?”

&ep;&ep;不知前情的刘拂摆出颌首低眉的乖顺姿态,垂下眼帘任由女子的长甲在脸上划动。

&ep;&ep;刘拂四肢放松,柔顺地贴合在身后,仅有被捆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连指节都绷得发白。

&ep;&ep;这样的做低伏小,是她幼年进宫伴读时的常态。可就算是在当年,胆敢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周默存,也从未如此明着欺辱人。

&ep;&ep;毕竟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要脸面,所以宦海拼杀中所有的阴谋阳谋,都罩着仁义礼智信的外衣。

&ep;&ep;大丈夫能屈能伸,保住小命设法脱身,才是当务之急。

&ep;&ep;刘拂目光微沉,露出些怯懦模样。因被死死钳住下巴,只能抬着头呜咽出声。

&ep;&ep;她的示弱,让女子十分开怀。

&ep;&ep;“瞧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女子脸上妒色一闪而过,“别说你娇杏姐姐不疼人,有些话不跟你说明白,日后你吃了大苦头更要怨我”

&ep;&ep;冷眼打量,见刘拂果真气虚无力,娇杏才飞快地将她口中软布取出。想起刚拉她回来时,要死要活张牙舞爪的模样,心有余悸地吐出口气。

&ep;&ep;果真,又渴又饿又冷又黑的关上三四天,什么三贞九烈就都忘了。

&ep;&ep;耕读之家的姑娘?呵!

&ep;&ep;娇杏厉声道:“且记着,打从你进了这个门子,就再不是什么秀才公的女儿。咱们做的是迎来送往的生意,把你那套清高矜持统统给我收起来!”

&ep;&ep;秀才公的女儿?

&ep;&ep;刘氏乃百年豪族,她早亡的父亲刘齐光十七岁便金榜题名,乃是大延少有的少年英才,那卖女入青楼的腐儒,没一处配做她爹。

&ep;&ep;印证了心中猜测,刘拂丝毫不觉得高兴。她瞳孔微缩,面无表情地望向娇杏。

&ep;&ep;“不过一个黄毛丫头,春妈妈竟也有走眼的时……”

&ep;&ep;志得意满的娇杏迎上刘拂沉静的目光,莫名觉得浑身都冰冷僵硬起来。她咽下未尽的话,下意识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抵上木门,才醒过神来。

&ep;&ep;“死丫头,敢在老娘面前拿乔!”娇杏自觉丢了脸面,想也不想便抬手挥了过去。

&ep;&ep;即便是皇后娘娘,也没得资格赏她巴掌。

&ep;&ep;刘拂跪坐于地,冷眼觑着捧手痛呼的娇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