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提笔写得飞快的郑太傅理都不理他,待写完了,这才将双手的笔放下,看了他一眼:“今日的书念完了?还是清儿安心砸了师父的招牌?”

&ep;&ep;“老师,学生岂有那样不堪?”柳穆清哭笑不得,忙恭恭敬敬的说。郑太傅虽然是泰斗一样的人物,但不得不说,饶是他素来德高望重,对上疼爱的小辈之时,却是完全没有架子,甚至喜欢和他们玩笑。

&ep;&ep;郑太傅挑着眉看他:“但愿真没有这样不堪。”说到这里,又负手道,“且听为师考你几句。”

&ep;&ep;师徒俩一问一答,说了近半个时辰,郑太傅这才满意:“如此也不辜负我一番教诲。”又上下端详柳穆清,“你前些日子说要回家去静心苦读,今日怎肯自己打嘴过来了?”

&ep;&ep;“学生是为了替婉儿送信的。”柳穆清恭恭敬敬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来,郑太傅则挑着眉,接过信封:“郡主也肯给我写信?往日巴巴的叫她跟着我读书写字,非不肯,现下写信问安不成?”

&ep;&ep;郑太傅虽然是皇帝的老师,但他也有除了皇帝之外的学生。从先帝一朝始,到现下,文举已然有三位状元出自其手。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上一次的文科状元温一枫,现下已然官拜正三品吏部尚书,可谓是年轻有为。

&ep;&ep;而现下所说的秦婉之事,则是往日秦婉年幼,最黏的人就是太子秦桓和表兄柳穆清。某一次跟着柳穆清来郑府,她人美嘴甜,又是个格外讨人喜欢的,郑太傅当即就表示要收她做小徒弟。秦婉贪好玩,也就应了,谁知后来接连几日在手上绑着铅块练书法,把小丫头吓得直哭,扭着小身子就进宫去跟皇帝和太后告状了。皇帝和太后虽然明白这是郑太傅的章法,但架不住年幼的秦婉哭得可怜,只好硬着头皮请郑太傅给婉儿赔不是,谁知这小丫头还坐地起价,非要郑太傅出血请她吃桂花鱼翅……

&ep;&ep;后来,秦婉渐渐大了,自有教习女官来教她,和郑太傅的联系也就少了许多,但郑太傅还是惦记着要收这个小徒弟呢。

&ep;&ep;将信匆匆读罢,郑太傅抚着胡子:“清儿,郡主是从哪里知道,为师还想再收一个徒弟的?”看着小徒弟脸色一僵,郑太傅哼了哼:“但凡她在你跟前撒个娇,你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透露出去了?”

&ep;&ep;“这也不是什么奇事,况且京中不少人也知道此事,巴巴的想将自家哥儿送来呢,老师能应了旁人,如何不允学生在婉儿跟前提及?”柳穆清忙争了一句,“况学生还不知道什么事呢。”

&ep;&ep;“郡主说,想跟老爷子我叙叙旧,过些日子前来拜会。”郑太傅喃喃道,“也来瞧瞧,我是如何收徒弟的。”他说到这里,又哈哈大笑起来,“别是又想吃桂花鱼翅了。”他说到这里,又亲自写了一封回信,注明时间地点,这才交给柳穆清了,“拿去送回给郡主吧。”

&ep;&ep;被师父和表妹同时当做信使,柳穆清哭笑不得,只好接了信,拿回去送到王府了。秦婉刚吃了晚饭,正在花园里散步消食,待回了屋,就有人送了信进来。秦婉忙坐下,嘱咐人去院子里粘蝉,这才拆了信,见郑太傅回复了确切的时间和地点,也是满心欢喜,笑道:“如此就好,我也能放下心了。”郑太傅一直都很疼她,前世也好,今生也好。

&ep;&ep;正说着,首领太监又从外面来了:“郡主,王爷命奴才送些清风饭来给郡主。王爷还说,郡主身子弱,现下晚了一些,怕克化不动,还是少用一些为好,若真是喜欢吃,明日再吃一些也好。”所谓清风饭,是用糯米饭、龙睛粉、龙脑细末与牛奶一起拌匀,垂到冰井深处加以充分地冷冻,很是解暑。

&ep;&ep;“多谢父王和公公了。”秦婉起身笑道,又对紫苏仰了仰脸,“今日晚了,烦劳公公跑一趟,这几角碎银子给公公打酒吃。”前世,首领太监待她很是照拂,因为如此,没少给孟岚针对,秦婉这辈子当然不会薄待了他。

&ep;&ep;首领太监忙含笑谢恩,想到王爷都对郡主和卫家哥儿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实在不好再盯着不放了,又嘱咐了秦婉少吃一些清风饭,这才去了。

&ep;&ep;第二日,秦婉抄了经书,送到了王府之中的雍王妃灵位之前焚化了,又在小厨房里鼓鼓捣捣了一二个时辰,这才提了食盒出来,带着紫苏杜若和几个护院,一路往卫家去了。

&ep;&ep;自卫家没落之后,往日的国公府都被削减了仪制,所以,卫家一共三房人,都住在一个三进的院子里,虽然不显逼仄,但要多宽松也是不能的。

&ep;&ep;在府门前下了车,正有护院在门前打盹,杜若娇声道:“喂,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呢!”那护院猛然惊醒,见府门前停着一俩马车,面前更是立着三个娇滴滴的少女,为首的一人更是气度从容,一看就知道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

&ep;&ep;他忙抹了一把脸,站起来道:“敢问,姑娘们找谁?”

&ep;&ep;“找你家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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