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施若宁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尸变,是谢宅的警备员。

&ep;&ep;他继承着军人固有的精神气儿,总是戴着的那顶军帽,最后在血污里被拖行成血红色,那是施若宁第一次发现他有白发。

&ep;&ep;谢忱的子弹无比精准地破坏了他的脑干,所以那头灰发也很快被血污彻底染透。

&ep;&ep;尸变时,那种肢体扭曲的张牙舞爪,围绕在施若宁的噩梦里。

&ep;&ep;好像说人会经历三次死亡。

&ep;&ep;第一次,是生理学的死亡。

&ep;&ep;第二次,所有人被通知了那件死讯。

&ep;&ep;第三次,最后记得死者的人们也遗忘了死者的存在。

&ep;&ep;尸变,重新站立起来的行尸走肉,把第二次和第三次都变成了儿戏。

&ep;&ep;施若宁后退了一步,就不能动了。

&ep;&ep;背影上看,毛芳臃肿的身躯仿佛被赋予了极大的能量,每一处的骨骼都在重组跳动,她的四肢都开始向后弯折,以一种人类不可能达到的角度,发出吱吱的、危言耸听的响声。

&ep;&ep;比起那种只会缓慢步行的丧尸,变异的、进化的丧尸越来越多。

&ep;&ep;“尸变!”

&ep;&ep;夏予洲转过身,一下清楚了状况,但跟施若宁畏前的态度全然不同,夏予洲的经验决定了他只会解决丧尸。

&ep;&ep;但步子迈得开,总是会扯到一些东西。

&ep;&ep;即使他先一步拿出了背包里的军用匕首,还是被不知何时疯长起来的藤植缠住了步伐。

&ep;&ep;木系异能!

&ep;&ep;“疯女人!你做什么?”夏予洲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毛蕾,试图用声量让她清醒过来,“尸变,变异型!不要告诉我你要包庇!”

&ep;&ep;“等等!”毛蕾的异能催生的藤蔓从路边的窨井盖里源源不断生出,“她还有意识的!”

&ep;&ep;毛蕾被夏予洲一激,藤植连连缠紧了夏予洲的双腿,蔓延上去,如同有自我意识的大型食肉植物。

&ep;&ep;施若宁看着倒在地上,依旧在不断变换动作的毛芳,面色已经逐渐灰白,细细呻吟,一双嘴唇裂开,露出了变异后的尖锐牙齿。

&ep;&ep;施若宁的手动了动,不自觉摸到自己背包里,同样一把军用匕首。

&ep;&ep;但,匕首的使用需要熟练和杀心,让不会武器的人用武器,是一种自戕……

&ep;&ep;“段羌!!!”夏予洲高声喊起来。

&ep;&ep;这一喊,又是火上浇油。

&ep;&ep;隐隐有动作的段羌和施若宁,也被灵活的藤蔓植物裹住了双腿,动弹不得,如同盛大祭祀里钓给猛兽的食物。

&ep;&ep;“我不是说等一等吗?!”毛蕾的声音在撕裂边缘。

&ep;&ep;“妈!看着我!”

&ep;&ep;“妈!快清醒过来啊!!”毛蕾依旧在苦苦对着丧尸呼喊。

&ep;&ep;他们都是举步维艰的状态,段羌的表情却没有太多变化,虽然他很年轻,但他确实有一副看不透的神情,这工夫里,他问施若宁,声线是镇定的:“包庇丧尸,基地里会有什么惩罚?”

&ep;&ep;施若宁下半身被死死勒紧,后悔她没能拔刀的迟疑,只能从失去血色的嘴唇里吐出了几个字:“会被赶出基地……”

&ep;&ep;她潜意识闭上了眼睛,做不到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毛芳丧尸化。丧尸向着最近、最担心她的女儿毛蕾扑了过去。丧尸化的毛芳虽然脸上淡无血色,但唾液却从张开的嘴唇里本能地流淌出来。

&ep;&ep;——“啪”的一声,以为的撕咬声却没有传来——像是谁轻手轻脚地拨动了钢琴上的节拍器,然后时间又重新流逝。

&ep;&ep;毛芳臃肿变异的躯体倒在地上,微微抽搐,没有血污,但是她没有了声息。

&ep;&ep;异变停止。

&ep;&ep;藤蔓逐渐退去,毛蕾木木地看着地上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母亲。

&ep;&ep;“妈!”

&ep;&ep;夏予洲把匕首收起来,无视了一旁悲愤含怒的毛蕾,审视着那具丧尸的尸体。

&ep;&ep;没有流血,没有伤口。

&ep;&ep;但脑干一定是被破坏了,丧尸只有脑干被破坏才会死。

&ep;&ep;这就是段羌的异能,与其说是空间系,倒不如说……像是物理系。

&ep;&ep;没有出手的夏予洲思忖了一下,盯着段羌,眉头不曾展开:“所以,这就是你的能力?”

&ep;&ep;施若宁愣住,逐渐意识到夏予洲利用了这个“机会”在做什么。

&ep;&ep;施若宁的神情出卖了她的想法,她对夏予洲借力使力的手段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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