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娘知道你自幼跟重光处得好,陡然有了这种事,今日见面,你连正眼都没瞧他几次。别说你舅舅,你爹那样粗心的人都瞧出来了,”宋氏斟酌言语,揽着女儿肩膀,“田保那贼人使坏,娘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今晚.娘陪着你睡,好不好?”

&ep;&ep;令容微愕,瞧见宋氏眼中满满的担忧,倏然明白过来。

&ep;&ep;“女儿心里,表哥真只跟哥哥一样。今日的事儿也不为旁的,是上回险些从假山跌了,越想越是后怕,知道叫爹娘担心不对,想改了淘气的毛病。何况,女儿毕竟跟韩家有了婚约,从前跟表哥玩闹是因年纪小,如今既要出阁,自该避着些。”

&ep;&ep;这般解释倒令宋氏意外,旋即便觉欣慰。

&ep;&ep;当晚宋氏果真陪着令容睡下。

&ep;&ep;令容小时候撒娇卖痴,偶尔还会缠着宋氏来陪她,后来长大了懂事些,就是独自在蕉园睡。难得母女同眠,趁着夜深人静,倒能说些心事,令容从婚事说起,渐渐地便提起一场噩梦来——梦里傅盛害死田保的表侄,得罪了权宦,招来了杀身之祸,不止府中爵位被褫夺,阖府上下都被斩首,连她也未能幸免。

&ep;&ep;关乎宋重光的事她半个字都没提,只将伯府的惨状细细描述。

&ep;&ep;若是搁在白日,宋氏或许念她年幼,一笑便罢,而今夜深人静,令容小脸儿上又颇严肃,说的种种事情严丝合缝,跟真事儿似的。

&ep;&ep;宋氏越听越是心惊。

&ep;&ep;先前傅盛胡作非为,并没引来麻烦,府中长辈虽不喜,却也未太重视。直到那道赐婚的旨意传来,老太爷和她夫妇二人才明白这看似微小的胡闹,原来会引来这般报复。赐婚后傅家忙着筹备婚事,虽说长房和二房素来和气,到底对招徕麻烦的傅盛颇多怨气。

&ep;&ep;此刻令容说的虽是噩梦,宋氏细想起来,却未必不会真的发生。

&ep;&ep;“堂哥在外无法无天,金州地界的事祖父虽能压得住,倘碰见了京城的权臣可就不妙了。”令容靠在宋氏肩上,趁机将忧虑尽数道来,“韩蛰虽有心狠手辣的名声,但韩家却从未传出过仗势欺人、凌霸百姓的事情,可见家风甚严。当朝威名赫赫的相府,多少眼睛盯着的,家奴和亲戚犯了错,都能有御史攀扯到韩家头上。倘若堂哥还是这样胡闹下去,我怕……”

&ep;&ep;“怕有人借机生事,让韩家迁怒是不是?”

&ep;&ep;令容缓缓点头。

&ep;&ep;宋氏的脸色亦越来越沉。

&ep;&ep;她生于书香之家,性情温和,从前只知诗书内宅,于朝政的事从不留心。这回永昌帝赐婚,傅云沛探出原委,她才知道田保跟相府的明争暗斗。这些事原本跟她无关,但既将令容卷进去,就需留意了。

&ep;&ep;“傅盛的事我会跟你爹说。”宋氏手指抚过令容眉间,“往后有心事尽管跟娘说,可别憋在心里。”

&ep;&ep;令容点头,“那事儿终究是梦,我就算说了,爹和祖父未必会信。不过这些担忧却是真的,娘不止要跟爹说,还得让爹跟祖父说明白。唯有爹爹说了,祖父才会放在心上,对堂哥严加管束。”

&ep;&ep;烛火微晃,宋氏瞧着娇滴滴的女儿,只觉得心疼。

&ep;&ep;年初的时候她还活泼淘气,不懂事得叫人头疼,一道圣旨赐下,却平白添了这些心事。

&ep;&ep;宋氏将女儿抱着,叹了口气,“放心,娘必会说明白,不叫傅盛再捅出篓子拖后腿。”

&ep;&ep;令容这才放心,又说些旁的琐事,靠在宋氏怀中沉沉睡去。

&ep;&ep;……

&ep;&ep;宋建春父子在傅家住了两日,才启程回潭州。

&ep;&ep;这中间傅锦元同宋建春商议事情,傅益特地从书院告了休沐陪宋重光。令容不再如从前淘气,大多数时候仍在蕉园中,出主意让红菱做了几样美食,趁着晌午和晚间一道用饭的时候,给宋建春尝。

&ep;&ep;临行前,宋建春因令容年纪尚小,又千叮万嘱,叫她不必害怕,若在韩家受了委屈,尽可告诉家里,也可告诉他,两家一道想办法,不能叫她吃亏受委屈。

&ep;&ep;令容都应了,瞧着宋建春遗憾不舍的模样,又请他保重身体,不必忧心。

&ep;&ep;送他们出府前,宋重光又借着长辈围在一处问傅益秋试的时机,走到令容跟前。

&ep;&ep;毕竟是十四岁的少年,令容前后态度转得太快,月洞门前一番话更是戳心,令他失落。

&ep;&ep;宋重光却还是不肯死心,背过旁人,低声道:“韩蛰性情酷烈,绝非良配,那天的话我不信,还是会等你。娇娇,京城虽藏龙卧虎,却也有朝堂户婚的律令在,两人处得不融洽,你身后毕竟有伯府和我爹,要和离也未必不可能。”

&ep;&ep;倘若是从前,令容听他说出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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