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正巧卢嬷嬷的身体也好了些,她便笑着与婆子说起话来。

&ep;&ep;“姑娘昨夜儿没睡好,今儿一早起来就嚷着头痛。可是又怕耽误了去方太太那里练字,在那里长吁短叹。我想着既然今日姑娘身子不好,干脆这课业就停几日好了。我还正准备去向方太太禀告一声,可巧你来了。你说说这外面飘的,让我起了一身的花癣。”卢嬷嬷笑盈盈地,说出来的话让人如沐春风。

&ep;&ep;“原来是姑娘没睡好?那是怎么个回事?”婆子是得了任务的,不由多问了几句。

&ep;&ep;“哎,”卢嬷嬷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霜眉。”她见到那婆子不解的样子,就解释了一番,“这霜眉是只白猫,是当年小王爷送给小王妃逗闷的。后来小王妃见到我们姑娘异常喜爱,就转手送给了我们姑娘。本来这猫是常年陪伴着我姑娘的,只可惜来宣府时因为路途遥远就没带回来。托付到周家姑奶奶府上,请她代为照顾。这不,周家姑奶奶昨日随着家信寄来了信,说是霜眉思念姑娘,整日整日地不吃食儿,你说我们姑娘难受不难受……”卢嬷嬷所说的周家姑奶奶指的是周琦馥。

&ep;&ep;婆子听到不是因为昨日与洪哥儿同桌的事情而生气,舒了口气,“我们太太也是怕耽误了姑娘的课业,这才叫我过来瞧瞧。即是身体不好,再加上思念霜眉,是该好好歇几日。”说着,婆子就要告辞。

&ep;&ep;卢嬷嬷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到院外,婆子连说了好几声留步。

&ep;&ep;风重华治府极严,妙香斋刚走了人,她这里就得了消息。今日风明怡不去奇芳阁,是她安排的。

&ep;&ep;有些话,她不好明着对方太太说,只能用这样婉转的办法。

&ep;&ep;风明怡虽是庶女,可因为有她这个当王妃的姐姐,身份自然要比洪哥儿这个私生子强很多。不管方太太有没有搓合风明怡和洪哥儿的意思,风重华都得将这个想法事先斩断。

&ep;&ep;她早已想好了,将来风明怡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就嫁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嫁了如意郎君,总不好让妹妹胡乱嫁个人。

&ep;&ep;在她心里除了风明怡与柳氏生的儿子,她在风府再也没有牵挂的人了。

&ep;&ep;有些话她虽然没对方太太明说,可是依方思义的聪明劲,也在与韩辰的谈话中知道了一二。回来之后再问一问下人,他自然明白昨日出了什么事情。

&ep;&ep;不由勃然大怒。

&ep;&ep;他有心将方太太母子赶回凤仪,却又顾念着方太太的名声。若是将他们母子赶回凤仪,只怕方太太母子在方家再也没有落脚之处。可若是放任吧,这个方太太只会给他惹麻烦。

&ep;&ep;想了又想,他只能以客居的身份来做文章。

&ep;&ep;趁着回奇芳阁的时间,他叫了方太太说话。

&ep;&ep;“我说是在替小王爷做事,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客居的身份。有些时候,不免有些身不由已。既然是客居,就得有一个客居的样子,总不好自己随便请些客人回府。”方思义没提风明怡,却先拿雅姑娘和刘月儿姑娘开火,“你常年呆在凤仪,有些事情想必看不透彻。在京城里,若是有些人想求见汉王或是汉王妃却苦于没有门路,就会把手伸到下面的人身上。借着讨好下面的人,来给自己铺路。那些下面的人,眼见得了芝麻大的实惠,实则却是丢了西瓜。人人心里都是为自己想的,岂会替你考虑。有时那些人做了恶事错事甚至犯了律法的事情,还不都得替他们兜着?在宣府虽不比京城,可是实际上也差不多。”

&ep;&ep;方太太听完方思义的话,又是羞又是喜。羞的是方思义说她私自结交别人,是摘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行为,喜的却是方思义肯教她。

&ep;&ep;“即是你这么说,我以后听着就是。”方太太眼波如水,一脸仰慕地看着方思义。

&ep;&ep;方思义咳嗽了一下,将头转了过去,“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ep;&ep;等到他走到门边,又转过身,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洪哥儿到了该开蒙的年岁了吧?回头我给他寻个坐馆蒙师,也免得他在家里胡乱跑。这么大个人了,整日里跟在丫鬟身后跑,像个什么样子?”方思义挥了挥袖子,大踏步地离去。

&ep;&ep;方太太眼着方思义的背影,眼睛里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ep;&ep;这是她到宣府后,方思义与她说得最多的一次。

&ep;&ep;以前方思义见了她,多是点头,实在躲不过去了才问了一声好。

&ep;&ep;哪像今日说了这么一大堆,甚至还知道关心洪哥儿了……

&ep;&ep;方太太越想越伤心,忍不住伏在桌上哭了起来。

&ep;&ep;她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如花般娇嫩的年纪。却整日里苦守着空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ep;&ep;然而,她偏偏恨不起来。

&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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