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罗提点不由转首,看向紫檀木围屏。

&ep;&ep;如果说他刚刚心中全是怀疑,这会已是信了五六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敢像面前的人一般说她准备暗算生父的。因为这件事情一说出来,比今日琼珠偷出庄更为严重。

&ep;&ep;琼珠偷出庄的事情,还可以两说。

&ep;&ep;可这个视亲父如仇敌却是死罪!如果这个话柄被安陆伯府的人抓到,他们能立刻将风重华处死。

&ep;&ep;这时,他再看向风重华,见到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方才的五六分相信又多了几分。

&ep;&ep;人都是惜命的,哪怕再小的婴儿也想活下去。可面前的人,竟是丝毫不留恋生命。

&ep;&ep;如果说,他面对的是个成年人,这些话他定然不信,定会觉得面前的人是在开脱罪名。可面前的人才刚刚十岁,而且据说母亲又惨死在面前。

&ep;&ep;不能保持理智也是正常之事。

&ep;&ep;想到这里,他已是深信不疑。

&ep;&ep;恰在这时,紫檀木围屏后响起一声轻咳。

&ep;&ep;接到这声信号,罗提点的脸上顿时堆起了笑容:“你瞧瞧你心性也太小了,不过是挨了一巴掌,怎么就想了这么多?果然是小小姑娘不能惹,这脸说翻就翻。”他向士卒使了个眼色。

&ep;&ep;风重华不由转头,只见刚刚还站满了整个前院的士卒,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ep;&ep;再回首时,却见方才站在堂中的罗提点已往侧屋走去。

&ep;&ep;风重华大喜,连忙走到琼珠身旁,替她解绳索。

&ep;&ep;这些士卒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法捆的,害得她费了半天的力气才解开。

&ep;&ep;绳索一松开,琼珠掏出口中破布,就要说话,却被风重华先一步将话说了出口:“姑姑,都是重华害您受苦了。”

&ep;&ep;风重华泪眼盈盈地望着琼珠,眸子里却带着示意之色。

&ep;&ep;琼珠嘴唇翕合,半晌后终于声音发颤道:“都怪奴婢无用,今晚不能教训那人。”说完这句话,琼珠面上一片死灰。

&ep;&ep;“来日方长。”风重华顿了顿足,似是有些不甘心,“可是,今日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他们会不会传到父亲那里去?姑姑您说,我该怎么办?以后这口气还能不能出了?”

&ep;&ep;可是琼珠怎能回答这个问题,风重华只得无可奈何地扶着琼珠的手往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频频回首,面上带着胆怯和惊惶。

&ep;&ep;好像是真的怕罗提点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别人似的。

&ep;&ep;等到她们主仆的身影从前院消失,韩辰缓缓自紫檀木围屏后转出,袍子上的金线映着烛光显得光彩闪耀,发间的玉冠湿润清透,一双眼却冰冷异常。

&ep;&ep;罗提点站在他的身后,顺着他的目光久久地望向院门。

&ep;&ep;“你信吗?”良久,韩辰的声音回响在正堂。

&ep;&ep;罗提点没有回答,只是呵呵笑了两声。

&ep;&ep;韩辰却偏头望了他一眼,声音又提了几分:“你信吗?”

&ep;&ep;罗提点终不再装傻,将手指向院门:“那人之舅乃当朝翰林侍书,舅母为周氏女。小衍圣公上京之后,还曾去文府拜访,听说与文侍书相谈甚欢,还将周府的爱女周琦馥给接到衍圣公府居住了。方才我所绑的,其兄乃是太原府巡检,其夫乃顺天府书吏。”

&ep;&ep;说到这里,罗提点再度呵呵笑了笑:“世子爷,您说下官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ep;&ep;韩辰终是勾唇笑了。

&ep;&ep;不过这盏茶工夫,罗提点就将这山庄中人的关系给问了个清清楚楚,倒不侮皇城司的名头。

&ep;&ep;其实,他心底是相信风重华没有派人往外传送。

&ep;&ep;因为她绝不会冒着得罪皇城司的干系往外送信,更何况,不论是文府还是安陆伯府,都与广西毫无关系。

&ep;&ep;至于衍圣公府,更是不可能。他们没必要依附于任何人,也没必要依附于任何朝廷。只要他们是孔圣人的后代,不论是谁做皇帝都得敬着他们。所以,他们犯不着为莫家出头,也犯不着救莫家。

&ep;&ep;只是,他也不相信风重华的说辞。

&ep;&ep;一个能将父亲视做杀母仇人的人,根本就不是寻常人。

&ep;&ep;所以,她今晚所说的,极有可能全是谎言。

&ep;&ep;只是,她为什么要用谎言去掩盖琼珠的行为,这却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了。

&ep;&ep;除非,谎言下面是比今夜更大的谎言。

&ep;&ep;只有谎言才值得掩盖!

&ep;&ep;而真相,永远都在谎言之后。

&ep;&ep;只要小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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