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在这个年代,父杀子无罪,子杀父却是死罪。如果风慎执意要杀死风重华,最多也不过是被人议论,却不会受任何惩罚。

&ep;&ep;风重华依旧是端庄顺从的模样,好像刚刚风慎不过是开了一句玩笑罢了。

&ep;&ep;“父亲大人难道就不怕满府抄斩之祸?”风重华冲着风慎笑了笑,说话慢悠悠的,却让人听得心里发寒。

&ep;&ep;墓前顿时一阵死寂,只有碎金光芒自风重华身后将她笼罩,光华流转中,她唇角弯起优雅弧度,微微而笑。

&ep;&ep;“你说什么?”风慎咬紧了牙,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

&ep;&ep;风重华抬起了头,唇边笑容温和:“您要杖毙我这还不简单,只管寻杖来打就是,我身为女儿又岂敢反抗?”

&ep;&ep;“可是,您觉得您有出手的机会没有?”她声音却软羽,却异常锋利,“您瞧瞧这四周,皆是文府之人。您自问能不能在他们手中走脱?您以为杖毙我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如果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京阳伯会受到斥责?您先前在礼部的时候,祭品丢失的失职足以杀了您,为什么您只是褫职罢官就了事,事后又能去苑马寺任监正。”

&ep;&ep;“您真觉得陛下是对您另眼相见吗?用您的脑子好好想一想,这样的事情合理吗?为什么这么不合理又不合情的事情会发生在您的身上,您就没有仔细的想过吗?您瞧,现在母亲去了,您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这打回原形的滋味您仔细品过了吗?”

&ep;&ep;风重华说得轻描淡写,声音又轻又快。

&ep;&ep;风慎却听的浑身发凉,周围的几个丫鬟和下人更是直了眼。

&ep;&ep;风重华不是他的女儿,他很清楚,因为他从未与文氏同床共枕过。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能呼来喝去文氏最大的倚仗,可他却从来没有仔细想过文氏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谁的。或者说,是男人的尊严令他不愿去想。

&ep;&ep;难道,风重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父亲是谁?

&ep;&ep;想到这里,风慎只觉得心头发慌,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ep;&ep;风重华好整以暇地看着风慎那青白相交的脸,掩唇而笑:“所以,您有什么可威胁我的?用我的母亲吗?可母亲已去世了呀,您敢去地府要人吗?”

&ep;&ep;这一声地府只听得风慎脸色发白,心中又惊又骇,身上猛地打了个寒噤。

&ep;&ep;须臾,他清了清喉咙,将声音尽量放缓:“这么说来,你也知道了一些不该你知道的事情?既然如此,你也当知道你娘有多对不起我!且罢,我也不与你计较这些,我也懒得与死人争辩。只是你要知道,你终究是我的女儿,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女儿……”

&ep;&ep;“我希望你记住这句话,你现在是安陆伯府二房的嫡长女,将来也只能是这个身份。如果安陆伯府不好了,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说到这里时,风慎嘴角噙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ep;&ep;风重华知道,这是在拿她以后的人生来威胁她了。再过上几年,她终究要婚配,而能不能嫁个好人家,这全看风慎如何安排。

&ep;&ep;想到这里她笑出声来,眼波潋滟,看得风慎有些头皮发麻:“父亲可听说淮兴候府家的事了吗?”

&ep;&ep;听她提起淮兴候的家事,风慎愣住了,不知道她扯这无关紧的人出来做什么。

&ep;&ep;淮兴候傅胜的家事,他早就知道了。听说安国公府退了与他家的婚事,现在傅姑娘正天天在家里闹着上吊,京城里的人都当这件事为笑柄,满京城议论着。

&ep;&ep;“大人可知淮兴候共有五子七女,其中候夫人只生下了一女一男,剩下全是姬妾所生?”风重华停顿了下,看了看风慎茫然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候夫人前些年将庶长女嫁给了六安一名富商……几年后嫡长女也到了婚配的年龄……候夫人便为她说了一门合心合意的亲事……”她微笑着,向前踏一步,“可谁曾想这聘礼已下,却被安国公府查出来庶长女的婚事。安国公是何等样人,怎会与一名富商做连襟?”

&ep;&ep;“安国公府视此为奇耻大辱,从此就与淮兴候府结下了仇怨。”

&ep;&ep;风重华下巴倨傲地扬起,目光直接迎上风慎:“大人,您纵是不会为我考虑,难道也不为风明薇考虑吗?又或者,您也不准备为长房考虑吗?您莫忘了,长房可还有一个女儿呢?所以,您能威胁得了我什么?”

&ep;&ep;说完这句话,风重华就不再出声,定定地瞧着风慎。

&ep;&ep;风慎的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ep;&ep;他想起母亲知道这件事情以后的举动,不仅要求他拿出一半家产补偿给风重华,还数次要求他服软。他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听到风重华的话。

&ep;&ep;在母亲的心里,是不是只有长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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