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曹爱卿,你来的正好,西川的事看来是办妥当了吧。”

&ep;&ep;上面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曹霄的话,他顿时紧绷起心弦,“不、其实……”

&ep;&ep;李琛接着道:“那六十万百姓让朕日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你此番能够安置妥当,实乃大功一件,想要什么嘉奖直说便是。”

&ep;&ep;曹霄:“……”

&ep;&ep;他实实在在地懵了一下,事情他还没办呢,怎么就说到嘉奖上了?

&ep;&ep;曹御史汗如雨下,“不不不,陛下,其实臣还没有办妥,此番是为了……”

&ep;&ep;李琛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照你的意思,那六十万百姓还无田可耕,无家可归?”

&ep;&ep;旁边陆公公对曹霄投去怜悯的目光,这位御史大人调来都城没几天,恐怕不清楚叶大人在朝堂上是个什么份量,动他就是动李琛的逆鳞。

&ep;&ep;曹霄整个人摇摇欲坠,勉强道:“臣已尽力为陛下排忧解难,可是那叶大人他……”

&ep;&ep;“叶大人还在西川,没有擅离职守,没有辜负朕的期许。”李琛加重了语气,“曹爱卿,虽然你身为御史大夫,有监察百官的职责,但是,当下朕对你委以重任,燃眉之急是将六十万百姓妥善安置,你就是这般作为的?”

&ep;&ep;曹霄想把叶知昀的罪名一一说出来,然而现在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一圈下来,反倒是自己一头栽了进去,说不好就是个要掉脑袋的渎职大罪。

&ep;&ep;这会儿他脸色苍白如纸,心乱如麻,连说话的磕巴了,“陛下恕罪,微、微臣绝无怠慢之意……已在殚精竭虑地从世族手底下想主意,解决整改荒地的问题。”

&ep;&ep;李琛依然坐在御案后面俯视着他,“朕听说,你在西川时,和做盐商吕家来往甚是密切?”

&ep;&ep;如果说曹霄刚才是慌乱,现在就是惊恐了,竭力克制着颤抖,要知道,吕家可是在明面上反对过新帝,跟他们有牵连的话,那就是有不臣之心。

&ep;&ep;想起潘家的下场,他嘭得一声跪伏磕头,颤声道:“臣万万不敢跟吕家丝毫来往!那吕家的确有送礼于微臣,但都全数送还回去,未曾藏私,请陛下明鉴!”

&ep;&ep;李琛顿了数息,绕过案几,走下来亲手把他扶起来,“曹爱卿,朕只是问几句话,别太过紧张了,快请起。”

&ep;&ep;跪地的曹霄根本没有想到皇帝会来扶他,心态大起大伏,惶恐地起身,看到对方并没有发怒,才稍微放下一颗几乎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谢陛下……”

&ep;&ep;李琛道:“你当了这么年的官,在成为御史前,也是位执掌政令、治理百姓的知府,知道什么叫做父母官吧。”

&ep;&ep;曹霄点头称是。

&ep;&ep;“父母官,不是骑在百姓的头上让他们喊爹叫娘,作威作福,而是担起为人父母的责任。”李琛站在他面前,“朕把这六十万百姓交托给你了,曹爱卿,你是大晋的肱骨之臣,国家栋梁,不要忘了朕对你的信任。”

&ep;&ep;曹霄还没有听皇帝说过这等恳切的话,顿时有些愧于自己有负众望,一时之间只顾得上谢恩和表忠心,完全把参叶知昀的事抛之脑后。

&ep;&ep;待他浑浑噩噩地走出大殿,李琛转身回到位置上喝了盏茶,神色怡然地润了润嗓子。

&ep;&ep;那边叶知昀花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才和那些兼并土地猖獗的世族周旋完,所谓天高皇帝远,连官府都和这堆人勾结在一起。

&ep;&ep;叶知昀只能先查清当地官员的罪证,从内部瓦解,实在是烦躁得不行,就给李琛写信,想了半天,墨汁从笔尖落在纸上,还是收起一堆的怨气,直说想他了。

&ep;&ep;将西川这边的情况一点点理清,再逼官绅把土地吐出来,叶知昀使尽了浑身解数,连司灵都从潼关那边派了一千精骑过来镇场面,沈清栾则从各路商道上截断他们的货物,软硬兼施。

&ep;&ep;施行限田新制后,上通户部减免赋税,把一切打理周全,这个一直和他不对头的曹御史居然还提出来留下继续监察情况,叶知昀实在是没想到,不过还是事无巨细地交代给他,才踏上了回程。

&ep;&ep;第75章

&ep;&ep;马车轱辘摇晃着行过泥泞的道路,后面跟随着十多个骑在马上的侍卫,京畿郊外尘土纷扬,天气愈发寒冷,四下荒凉得连个歇脚的茶棚都没有。

&ep;&ep;叶知昀坐在车窗边,他一连赶路七八日,夜里受寒有些发烧,一直到现在都头晕脑胀。

&ep;&ep;他对面是个穿着简陋布袍的少年人,名唤赵九,神态中略显畏缩,他是北方流民,父母皆亡于战乱中,在西川不慎得罪了世族,叶知昀看他读过一些书,有些头脑,便把他带回来在府里当个账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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