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百年前芜浣被上古神罚后,一直守在这座石龙不远处。景昭隔上数年便会来探望,但芜浣却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ep;&ep;妇人低垂的眼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掩于袖中的手在细细颤抖。

&ep;&ep;景昭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却能看到她颤抖的身体,她藏起眼底的酸涩,行了个礼。

&ep;&ep;“母后,我回归墟山了,您保重,等二哥有一天回来了,我再带他来见您。”

&ep;&ep;景昭转身就欲离去,一直垂首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ep;&ep;“不用了,他要是回来,不必带他来见我了。”那声音低沉暗哑,却是景昭百年未曾听到的声音。

&ep;&ep;“母后!”景昭猛地转身,有芜浣终于开口的惊喜,也有对这声回应的惊讶。

&ep;&ep;“我不配做他的母亲,他若是回来了,告诉他……”

&ep;&ep;芜浣起身,朝着石龙的方向慢慢走去。不过数米,她便被拦在石龙浑厚的仙力前,再也不能靠近一步。

&ep;&ep;她伸手,龙身触手可及,却永远无法触摸。

&ep;&ep;“他重活一世,前尘往事和他再也没有关系了,这一次他活自己就好。”

&ep;&ep;芜浣始终没有转身,她朝景昭的方向摆摆手。

&ep;&ep;“景昭,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不会再守着他了。”

&ep;&ep;即使百年后芜浣非神非仙,神力不再,可景昭知道,一旦做了决定,她便不会改变。

&ep;&ep;“是,景昭拜别母后。”

&ep;&ep;那俯向石龙的身影沧桑又悲凉,景昭跪下重重叩首,噙着眼泪悄然离开。

&ep;&ep;“暮光,我也……不配做你的妻子。”芜浣终于放下想要触碰龙身的手,嘶哑忏悔的声音颤抖着响起,飘散在仙雾中。

&ep;&ep;石龙的双眼望向远方,哀重而宽厚,一如这百年。

&ep;&ep;芜浣最后望了一眼沉睡的石龙,踉跄着转身朝仙妖结界深处的擎天柱而去。

&ep;&ep;你甘愿为我忍受千万年化身为石的孤独,我却不能放下尊严,我这一世,何配为你之妻?

&ep;&ep;她的身影依然佝偻,但却多了一份执着的信念,她渐行渐远,消失在结界深处。

&ep;&ep;后古历第213年,上古真神留在三界的问天路终于被人踏足。

&ep;&ep;那人历经九九雷劫,一身碎骨,半百枯发,跪于天路尽头,敲响了问天鼓。

&ep;&ep;上古界门重启的那一刻,璀璨的神力照耀世间。

&ep;&ep;听闻,那日闻了消息赶去的诸天仙魔,只听得上古界门里一句淡淡的问音。

&ep;&ep;“当年神罚已降,你已无可再罚,如今还有何话要说?”

&ep;&ep;“我错了。”跪于界门前的人影气息奄奄,轻弱却忏悔的声音响彻云端。

&ep;&ep;“神君,我做错了。”

&ep;&ep;九天神雷可炼化万物,她无仙力护身,走完这一程,肉身灵魂都已近散灭。

&ep;&ep;“芜浣一生大错,罪无可恕,实无颜苟且世间。”她朝着界门的方向重重叩首,身体慢慢变得透明,一点点消散。

&ep;&ep;“拜谢神君教养之恩,芜浣死不足惜,只愿神君看在当年和他的师徒情谊上救救他,免他受千年万年永生永世的孤独。”

&ep;&ep;最后一个字飘散在天梯尽头,曾经执掌三界六万年的天后芜浣在这一声里化为虚无,灵魂永灭。

&ep;&ep;许久,上古界门里传来低低一声轻叹,神光消失,上古界门重新关闭,一切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ep;&ep;此后,亦不知是哪一日,待三界中人发现时,那座在仙妖结界镇守了百年的石龙,消失了。

&ep;&ep;三界都在传,天后的悔悟终于打动了上古真神,真神免去了天帝暮光千万年的孤独。

&ep;&ep;但没有人知道,天帝的灵魂在打破桎梏后去了哪里。

&ep;&ep;升入神界?抑或堕入轮回?

&ep;&ep;这都不重要了。

&ep;&ep;无论天后一生做错过多少事,她终归是暮光选择守护的人。守护的人已经消失,那暮光亦没有再存在的必要。

&ep;&ep;上古界,摘星阁。

&ep;&ep;炙阳为上古煮了一壶苦茶,递到她手边,瞧见她怅然的神情,笑道:“怎么?送走暮光不忍了?”

&ep;&ep;上古接过茶,抿了一口,摇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ep;&ep;她和炙阳以真神之力将暮光封印在石龙内的灵魂唤醒,暮光已是上神,虽肉身已散,但仍可在上古界重新修炼化形,但他执意饮孟婆汤重入轮回,上古和炙阳只得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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