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不用烦恼良辰吉日,不用照顾来宾行程,只有两个人的婚礼,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ep;&ep;设计婚纱时,钟意仿佛又找到了当年为妈妈做首饰的感觉。

&ep;&ep;等婚礼结束,就把工作室重新开起来吧。

&ep;&ep;婚纱落成那一天是九月中旬,梁市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ep;&ep;钟意撑起透明伞,在这个初秋,去赴一场迟到的约会。

&ep;&ep;【第一站:应清大学】

&ep;&ep;当年参加周鹤立的毕业舞会,她迷了路,结果跑到了老旧的艺术楼。

&ep;&ep;三年前就听说这里要翻新,但钟意现在站在这里,完全看不出哪里做了改动。

&ep;&ep;从二楼传来的钢琴声依旧喑哑,好似老人低吟。

&ep;&ep;可老人哼的曲目,却是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

&ep;&ep;低沉、神圣,好似教堂的神父。

&ep;&ep;钟意顺着琴声飘来的方向,上了楼梯。

&ep;&ep;推开202的门,周鹤立端坐在钢琴前,看见钟意,琴声也戛然而止。

&ep;&ep;新娘已经到他跟前,这首曲子的使命也完成了。

&ep;&ep;“我说过,要给你弹《婚礼进行曲》。”

&ep;&ep;周鹤立站起身,牵过钟意的手,坚定地看向她,“走吧,我们去下一站。”

&ep;&ep;“好。”钟意笑道。

&ep;&ep;【第二站:伊甸园】

&ep;&ep;没有人会在上午九点来酒吧,桌上满是散落的酒瓶和烟头,像散场的乐园,只是这个乐园,病态又颓废。

&ep;&ep;周鹤立径直走上台,拿起立在一旁的吉他,扫过琴弦,望向台下的钟意。

&ep;&ep;舞台灯光很暗,钟意看不清周鹤立的眼睛,可就是这模糊的身形,让她脑海的记忆碎片浮了起来。

&ep;&ep;周鹤立坐上高脚凳,怀抱吉他,伴随清脆的一声响指,乐声与歌声一同响起,穿透了时光。

&ep;&ep;沉闷的曲调,颓靡的氛围,钟意终于明白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ep;&ep;原来他们早就见过,不在应清大学,在伊甸园。

&ep;&ep;她还记得那声嘶力竭的呐喊,仿佛恨透了这个世界。

&ep;&ep;现在曲调依旧沉重,歌唱的人却极为平和,只是在叙述一段经历。

&ep;&ep;啪嗒,灯光亮起。

&ep;&ep;钟意突然站起身,在周鹤立身后,从左到右摆满了向日葵。

&ep;&ep;每一朵向日葵,都对着她。

&ep;&ep;他也是。

&ep;&ep;“刚刚那首歌是我十七岁写的,唱了很多年,改过词,但是曲调一直没变。”

&ep;&ep;“那会觉得,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痛苦永远是主旋律。”

&ep;&ep;周鹤立笑道:“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ep;&ep;台上灯光耀眼,向日葵夺目,却比不上此刻周鹤立抱了捧向日葵走下台,神采奕奕,含笑对钟意说:“钟意,谢谢你来到我身边,你心上的阳光,赶走了我生命里所有的阴雨天。”

&ep;&ep;他把花递给钟意,牵着她的手,去下一站。

&ep;&ep;【第三站:南景园】

&ep;&ep;钟意回到南景园时,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也没多想,只当回家了。

&ep;&ep;但一推开门,房间里的窗帘都拉得很紧,一点光也透不进来,她下意识去开灯,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满地的玫瑰花瓣映入眼帘。

&ep;&ep;她转头去看周鹤立,周鹤立只是背着手微笑,示意她自己领会。

&ep;&ep;好吧,钟意看向好似指路牌般的玫瑰花瓣,通向了他们卧室。

&ep;&ep;她顺着红色的箭头走去,穿着婚纱,白色帆布鞋踩在花瓣上,像走过红毯。

&ep;&ep;卧室也很灰暗,钟意想开灯,墙上却突然开始放映一幅幅画面。

&ep;&ep;江南小镇、春雨绵绵、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ep;&ep;伦敦塔桥的夜晚,北海道的初雪。

&ep;&ep;钟意惊讶地瞪大眼,“这里……不都是我去过的地方吗?你都去了一遍?!”

&ep;&ep;“嗯。”周鹤立从后面抱住钟意,“我想你,又不敢见你,只好去你走过的地方,找你的影子。”

&ep;&ep;“钟意,现在我想和你一起,再去一次。”

&ep;&ep;他慢慢放开她,打开房间的灯,拉起幕布,后面一整面墙都贴满了照片。

&ep;&ep;每一张都是钟意去过的地方。

&ep;&ep;“姐姐,下一站,你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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