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周子澹走出门,高兴在门口和梅三娘道别:“三娘我走了啊。明天晚上我早点用饭,用完就来。”

&ep;&ep;梅三娘敷衍了事挥了挥手,径直朝家里走。一走惊起两个兄弟慌乱讪笑逃回房。

&ep;&ep;梅三娘才走到自家住的这块地方,看见大哥二哥狂逃:“……”两人到底看了多久?大晚上没事干么?

&ep;&ep;她回头望,见周子澹提着灯笼关上门离开。梅家染布坊负责留守的帮工给插上了门。确认门关好后赶紧搓着手回过来关梅家染坊和住处之间的门。

&ep;&ep;周家住的宅子并不在周城。来往一趟有一些距离。周二郎一个公子哥外出没有带任何书童或者下仆,似乎周家人都没有找人跟着伺候的习惯。

&ep;&ep;“三娘。还有什么事情?”负责关门的人见梅三娘站在原地不动,妥帖问了一声。

&ep;&ep;梅三娘长叹一口气:“没有。”白天晚上都要忙,希望不会再增添上别的事。

&ep;&ep;门就此关上。

&ep;&ep;此时走出梅家染布坊的周子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两块微湿的手帕,脚步轻快。周城夜间并没有什么人。

&ep;&ep;这儿的人似乎晚上并不太爱在外消遣。江南夜禁从一更三点起,来往有人巡夜。对于周城而言,巡夜的人没瞧见,打更的鼓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敲,众人约定俗成一般不再出门。

&ep;&ep;他轻吹了声口哨,脸上挂着一丝嬉笑。头上一点细碎的头发微卷,如同他性子一样顽劣爱闹。他回过头再望向梅家染布坊。

&ep;&ep;梅家染布坊门口没有挂灯笼,内里明明很多染缸,闻起来味道却和江南染坊不同。这两天在家里在龚大人府上吃的东西,口味也和江南相差甚远。每时每刻每一处细节都在提醒他,现下已不在江南,而是在异乡异地。

&ep;&ep;周子澹:“梅三娘。”

&ep;&ep;他轻念着三娘称呼,很快转回了头继续往家方向走。

&ep;&ep;到了家,进了门,周子澹听到他娘絮絮叨叨念着:“宅子原先的人家不住了,让我们买了下来。东西是齐全啊,可到处都要收拾。你们房间是打理好了能睡下了,这厅堂里院子里全要打理。你们三个人倒好,什么事情不用做,一到这边又是去找这家喝茶,又是去找那家逛市集。晚上叫人烧了水一洗,床上一趟,哎!”

&ep;&ep;周元淮的夫人祝氏见小儿子回来,怒瞪一眼:“你爹你哥今天总算留在家里帮我,你又出去鬼混一天。”

&ep;&ep;堂堂大儒周元淮此刻一句话都不敢吭声,慢悠悠将自己成箱的书搬去书房。他连同情的眼神都不给自己儿子,毕竟二儿子先弃他和大儿子不顾,今早直接溜了。

&ep;&ep;周子淙将衣服袖口全部束着,一脸无奈,对二弟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ep;&ep;周子澹把灯往边上一递,上前立刻讨好:“娘,我今天出门学艺,可专程为你学做了手帕!”

&ep;&ep;祝氏冷哼一声:“什么手帕?”

&ep;&ep;周子澹展开手里的手帕:“看!这儿周城染布厉害。我专程找了他们中最厉害的教我扎染。晚上做好了还没晾干就拿了回来。这我做的,怎么样?”

&ep;&ep;他把自己做的递给祝氏。

&ep;&ep;祝氏被哄得有点高兴,本来想嗔怪一下周子澹就放过人,谁想一细看,手帕还没看清,先看清周子澹的手和袖口:“你怎么手都蓝了?衣服袖口也蓝了?”

&ep;&ep;这下简直是戳中祝氏的话口。她又陷入新絮絮叨叨的埋怨:“我说你啊。你不帮忙做事就算了,还能出去惹事。你是家里养的野狗,出去滚一身泥巴回来?手能洗干净么?少去染坊这种地方,对身体不好。衣服又要洗。能洗干净么?洗不干净浪费一套衣服。”

&ep;&ep;周子澹把手帕摊开:“为了让娘喜欢呀。手帕不好看么?不过是染上了手和衣服,多洗洗就是。娘不喜欢手帕么?听说这里染浆和江南不同,用了少病少灾。我希望爹娘长命百岁。”

&ep;&ep;论会说话,周子澹说第二,周家无人敢说第一。

&ep;&ep;祝氏听了忍俊不禁,点了点周子澹:“你啊。去换衣服。这身衣服我给你洗洗看。”

&ep;&ep;周子澹顺从往屋里走,朝着他哥他爹落井下石:“你们忙啊。我先洗漱换衣服。”

&ep;&ep;周元淮、周子淙:“……”

&ep;&ep;周元淮是书香门第大家公子,早年和大字不识的祝氏在别人眼里看来,全然不相配。当初一场婚事震撼江南,另无数媒婆惊愕,让无数姑娘在闺房中痛哭。过了几年才得到不少人理解。

&ep;&ep;和周元淮走得近的诸如龚大人之类,因知情则是从头到尾都支持周元淮。周元淮年少得志,喜欢游历各地。文人嘛总喜欢跋山涉水写点文章抒发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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