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在玉伶被谢沛胁迫的那一晚过后,下了好几天的雨也就此停住了,开始放晴。

&ep;&ep;似乎连她的生活也渐渐转好起来,玉伶从那些舞女小姐口中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ep;&ep;至少她近来不用担心尹禹巳会来派乐门了。

&ep;&ep;许是故意让玉伶晓得的,她们告诉玉伶说尹禹巳的太太最近终于拉下脸面,在为他物色正经人家的小姐来给他当姨太太,如今正在相看,说是去东源大酒店陪客的舞女亲眼见着的。

&ep;&ep;既然说到正经人家……

&ep;&ep;这是在讽刺她连个正经人家的姑娘都算不上呢,还是在讽刺连那些闺阁出来的小姐都逃不过要当二房的命呢?

&ep;&ep;想来尹禹巳的太太也真是可怜,丈夫嫖娼嫖得都要委曲求全主动为他纳妾来拴住他的心,她那宣扬自由恋爱的丈夫还欣然接受了这个贤惠的提议,当真是可悲又可笑。

&ep;&ep;可玉伶也在那些舞女的闲谈中得知了另一个让她感到忐忑的消息。

&ep;&ep;说是暴雨过后,公共租界的巡捕房从海里捞上来好几具尸体,现在正在画像,不时会贴出告示让公众认领。

&ep;&ep;若是之前报过失踪的,可直接去警署辨认,也好省些功夫。

&ep;&ep;因着派乐门之前报过夜蝶的失踪,经理已经接到警署递来的信函,她会抽空去警署一趟。

&ep;&ep;不过那天晚上上工时,经理正要找玉伶,可那些舞女异口同声地说玉伶出台,下午就被接走了。

&ep;&ep;……

&ep;&ep;当天的玉伶没有穿得像是一只艳丽的孔雀,那种张扬的旗袍颜色就算在派乐门的舞池里、绚烂的彩灯下都会引人瞩目,仿佛这种打扮就是身为舞女的她们的活招牌。

&ep;&ep;青莺午后就拿着一袋衣服,敲开了玉伶的家门,告知她说江老板让她晚上去见陈一乘。

&ep;&ep;于是玉伶便穿着一套某所女校的校服裙,被称作“文明新装”的服饰可真是比她晚上穿的那些旗袍样式要保守太多了。

&ep;&ep;淡蓝底色的上衣,袖短收腰;如墨漆黑的长裙,过膝露胫。

&ep;&ep;两条素洁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黑鞋白袜一穿,玉伶还真以为自己是刚从女校下课的女学生。

&ep;&ep;玉伶学过跳舞,学过琵琶,甚至跟着夜蝶学过洋文。

&ep;&ep;懂得一些字,能看报纸也能说出几个之乎者也。

&ep;&ep;只可惜那学倒是一天都没有上过。

&ep;&ep;青莺并没有往玉伶脸上擦多少粉,只是淡淡地描了眉,看起来要有多清纯就有多清纯。

&ep;&ep;然后塞给了玉伶几颗姜糖,也说是江老板给的。

&ep;&ep;傍晚时候,江雍的司机过来,但玉伶却没见着江雍,这司机只专程来接她一人去公共租界外的荣锦饭店。

&ep;&ep;玉伶只觉受宠若惊。

&ep;&ep;……

&ep;&ep;荣锦饭店和那些外国人没有什么关系,开店的老板是地道的锦锡人。

&ep;&ep;连菜单都只有本帮菜,春天的腌笃鲜必须提前预定,八宝鸭和响油鳝丝一直是必点的菜品,根本没有那些个炸猪排,罗宋汤,沙拉之类的讨好洋人的玩意儿。

&ep;&ep;玉伶没想那么多,她一路坐车过来就光捏着自己口袋里的那几颗油纸包好的姜糖,看着路边的建筑一幢一幢从眼前晃过,什么都没留意。

&ep;&ep;在玉伶眼中,军人和商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ep;&ep;就好比在派乐门,玉伶是更乐意去服侍那些部队出身的嫖客的,也有一些军统的客人借着一些由头来派乐门找乐子,但他们大多都有自己固定相好的舞女。

&ep;&ep;就算玉伶是个只想着自己的狭隘小女人,她也是明白万一哪天打起仗来,能靠得住的就只有那些有枪子儿有纪律的军人。

&ep;&ep;对那些人,玉伶大抵是崇拜且敬仰着的。

&ep;&ep;但要说作为一个妓女该以何种心态将身子卖给他们,玉伶此时又是矛盾且无措的。

&ep;&ep;江雍的司机这一路开得稳稳当当,玉伶发呆愣神的这会儿就到了荣锦饭店,她之前从未来过。

&ep;&ep;司机替她打开后座车门,又体贴地为她遮住车框让她下车,还有笑着迎面上来的、身穿素色长旗袍的迎宾小姐,这一切让都让玉伶恍觉自己仿佛是大户人家里的所谓正经大小姐。

&ep;&ep;玉伶已经明白过来这就是江雍想要她坐实的假身份,她现在不需要低伏做小,尽管端着架子就好。

&ep;&ep;迎宾小姐带着她走进荣锦饭店,大堂里吃饭的客人不少,穿长袍的人有,穿西装的亦有,也有不少外国人在用着刀叉,这家饭店明面上打着本帮菜的招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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