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三月份的天气,这宫中依然冷得出奇。

&ep;&ep;青儿跟随着自家主子的步伐,亦步亦趋地向知微宫走去。

&ep;&ep;她们要去向皇后请安。

&ep;&ep;一阵冷风吹来,她替自家主子笼了笼衣服下摆,“娘娘,天冷路滑,小心脚下。”

&ep;&ep;未开年之前,老爷在府中说了无数次,这后位铁定是主子的囊中之物,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当今圣上摆了一道。魏太傅的女儿魏微成为了皇后,而自家主子却因为进宫门的时间迟了一刻钟,只封了个普通的妃子,连封号也没有。

&ep;&ep;她原本以为按照自家小姐那个性子,是定要不动声色地和自家老爷哭诉一番的。但她们已经进宫快小一年了,也没见自家小姐往将军府递过一封信。

&ep;&ep;走路的间隙,温阮抬头看了眼天上的鸟儿,它们自由地往宫外飞去。眼里的艳羡一闪而过。

&ep;&ep;可她没有回头路了。

&ep;&ep;知微宫。

&ep;&ep;在座的众位妃嫔,恭敬地坐在下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ep;&ep;能够在这里坐着,哪位不是这锦朝这开州有家世有手段的贵女,在家里的时候,也没少和自家母亲学习驭人之术,然而这才进得宫来不过小半年,她们已经怕了上面坐着的那位。

&ep;&ep;果然应了那句老话,知人知面不知心。而其中笑面虎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被她算计了去。

&ep;&ep;一进宫,摆着大度的名头,劝皇帝雨露均沾,却日日夜夜椒房专宠。让她们连皇上的影子都见不到。而她们平时准备的那些补汤吃食,却被她以后宫规矩的名头,暗自拦在了上书房外。

&ep;&ep;这小半年,反正她们是怕了的。

&ep;&ep;也只有温阮,这位皇后当初的手下败将,才敢和她反着来。

&ep;&ep;你看看,这日头都快三杆了,这温妃还没进殿。不就是刻意在挑战皇后的权威吗?

&ep;&ep;“各位姐姐妹妹,真是对不住了。我今儿来迟了。”一身俭朴着素,头上无半分装饰品的温阮进得殿来,施施然寻了个位置坐下。

&ep;&ep;而满头的金钗几乎把脖子都要压折了的皇后和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ep;&ep;两人同样的年纪,同样出名的美貌。一个低调朴素偏又把美貌发挥了十成十,艳丽的眉眼简直逼得人要挪开眼睛去,而另一个则端庄奢华,大气沉稳得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女子。

&ep;&ep;魏微眯缝着眼,不怒自威。

&ep;&ep;温阮这是在打她的脸呢。宫中的等级分明。除了赏赐之外,人人着装都有要求。都由内务府统一分派,她今天打扮成这样,新进宫的姐妹们,不知道详情的,还以为她这个皇后刻薄,克扣了她的用度呢。

&ep;&ep;“温妹妹,来得的确太迟了些。”她端起茶杯,小小啜了一口,迅速收敛住了怒气。

&ep;&ep;一些人精都知道皇后怕是要和温妃掐起来了。

&ep;&ep;“皇后这声妹妹,臣妾恐怕当不得,算起来,臣妾要比您大上那么几个月。不过,于礼制来说,这声妹妹臣妾受了。”温阮只温温柔柔地笑着,说着些不痛不痒的话。

&ep;&ep;魏微的脸青白了一瞬,在身旁嬷嬷的提醒下,又恢复了正常。

&ep;&ep;接下来,众妃之间又是一阵机锋。你来我往的说了一通,谁也没讨得了好。

&ep;&ep;温阮和魏微,一个只无聊地打量着自己刚涂的寇丹,没心思搭理她们,而另一个不时端着茶杯,小啜几口,偶尔也插几句,警告警告太过分的妃嫔,端的是正宫姿态。

&ep;&ep;众妃踏出知微宫的时候,不再刻意收敛着自己的禀性,却也知道这宫里人多口杂,不和不喜欢的人过分争执。

&ep;&ep;众妃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走,人群就这样散去。

&ep;&ep;温阮一个人远远地被落在了最后。身后,还有一位刚进宫不久的陈妃。听说是皇帝去陈府的时候,看上了直接带进来的。

&ep;&ep;“陈妃,你这是几个意思?”温阮拿出了被塞进袖口的锦囊。她在宫里的生活还算平静,可不想成为被炮灰的出头鸟。

&ep;&ep;虽然后宫里的所有人都在明朝暗讽她,因为任性丢了后位。但这皇后之位,她很早就预测到和她无缘了。

&ep;&ep;“温妃娘娘,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你离那个位置,可就……”娇蛮的陈妃特地留了余地,免得被有心人抓了把柄。

&ep;&ep;温阮把锦囊塞还给了她,“陈妃,有没有听说过,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

&ep;&ep;陈妃拿着锦囊,恨恨地跺了跺脚,踩着步子离开了。

&ep;&ep;她会让温阮后悔的。

&ep;&ep;假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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