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也就你总说我傻了。」英子嘟嘴,不满地说道。

&ep;&ep;「那代表我这人还算老实。」汪直頷首,似乎对自己的行为颇为激赏。

&ep;&ep;「也许吧。」英子随意回道:「我有份寿礼要送给最为老实的汪大人。」

&ep;&ep;「奴婢惶恐。」汪直刻意夸张地颤抖了两下:「还请姑娘称呼奴婢为小直子。」

&ep;&ep;英子瞪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十一岁生辰寿礼,可要祸害遗千年呀,小直子。」

&ep;&ep;汪直笑开了嘴,伸手接过,毫不犹豫地拔开了软木塞,一股混合着乾草清香的果香在空气中飘散。

&ep;&ep;「这什么东西?」汪直蹙眉。

&ep;&ep;「纪姐姐教我做的,打开了放在房里,再好不过。」英子得意洋洋地笑道。

&ep;&ep;「是谁给你的啟发让你有这种我会想在甜腻腻的果香中生存的错觉?」汪直嘴角抽搐,不可置信地说道。

&ep;&ep;「哇,你说这么长的话都不用换气的呀。」英子惊叹。

&ep;&ep;汪直鬱结,沉默半晌,伸手狠狠地捏住了她圆鼓鼓的小脸。

&ep;&ep;「啊,贴上去的蜡会掉的!」英子哀号,连连闪躲。

&ep;&ep;汪直沉着脸松手,英子刚松了口气,又被他狠狠地捏住了鼻头。

&ep;&ep;「不成,不成!」英子慌乱地喊道:「那儿也有蜡的!」

&ep;&ep;「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这该死的妆给卸了?」汪直怒道:「知不知道对着余妍芝的胖脸说话是什么感受呀?」

&ep;&ep;「这倒也怪不得我吧?」英子委屈地说道。

&ep;&ep;「这给你。」汪直沉着脸掏出一个小木匣。

&ep;&ep;英子迫不及待地迅速打开,一个银灿灿的雕花手鐲便映入眼帘。

&ep;&ep;「啊,好漂亮呀。」英子兴奋地摸着上头的浮雕:「这是什么花呀?」

&ep;&ep;「桔梗。」汪直微笑:「你喜欢就成。」

&ep;&ep;「我从没见过这种鐲子。」英子笑得欢快:「这是哪儿来的呀?」

&ep;&ep;「我母亲留给我的。」汪直浅笑道。

&ep;&ep;「啊,那太贵重了!」英子连忙小心翼翼地将鐲子放回木匣中:「这我怎么能收呢?」

&ep;&ep;汪直脸色一沉,低声说道:「你且收着,别把那等廉价的同情心用在我身上。」

&ep;&ep;「啊,抱歉……」英子吶吶地说道,将木匣收入怀中。

&ep;&ep;***

&ep;&ep;成化八年正月底,西内安乐堂依然偏僻阴寒。

&ep;&ep;「太子薨了。」汪直低声说道,周遭数人皆倒抽了口凉气。

&ep;&ep;「是昭德宫那位动的手吗?」段韶蓝正色问道。

&ep;&ep;「这我倒是不知。」汪直叹息:「然而,八成是的。」

&ep;&ep;「皇贵妃当真歹毒。」段韶蓝愤恨地说道:「身为妃嬪,不能尽到延续血脉的义务倒也罢了,难不成,还想让皇室血脉因她断绝?」

&ep;&ep;「一个没有心的女人,做出什么倒都不奇怪。」吴氏冷冷地说道。

&ep;&ep;「娘娘她……」英子莫名地有些难受,一个破碎的语句衝口而出。

&ep;&ep;眾人皆狐疑地回首看她,英子欲言又止,终究沉寂了下来。

&ep;&ep;「想说什么便儘管说。」吴氏面无表情,淡淡地扫了英子一眼。

&ep;&ep;「娘娘她……」英子有些迟疑,挑捡着语句谨慎地说道:「娘娘她有心的,也……也未必是她做的。」

&ep;&ep;「有心?」吴氏「嗤」地一声笑出声来:「愿闻其详。」

&ep;&ep;「娘娘她很爱皇上的。」英子咽嚅:「她也会笑、会心疼人的。」

&ep;&ep;「就这些?」吴氏冷笑:「那你可知道,你敬爱的娘娘还会抱头痛哭?」

&ep;&ep;「啊……」英子想像了下皇贵妃哭泣的样子,打了个寒颤:「这……这我倒是没见过。」

&ep;&ep;「我倒是见过。」吴氏一字一句咬得清晰:「想忘都忘不了。」

&ep;&ep;英子呆愣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瞭她的意思。

&ep;&ep;「我嫁给皇上时,只有十五岁。」吴氏缓缓说道:「那时皇上尚未登基。一直到出嫁前,我都没见过他。但在披上喜服的那刻,我已暗自发誓,我此生必爱他、重他、信他,担负作为妻子的责任。」

&ep;&ep;英子偷偷瞥了眼汪直,心底莫名有些发涩。

&ep;&ep;「然而,现下想来,真是天真的可以。」吴氏冷笑:「我出嫁那日,大雨倾盆。皇上还没踏入喜房,便匆匆地走了,你道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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