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慢慢做了一个梦,但是梦非梦。

&ep;&ep;梦见的是上小学的前一晚。

&ep;&ep;父亲弄来一套试卷,陪着她花了不到一小时写完,核完答案,摸了摸她的头夸了句不错。接着和她细细讲错处,叮嘱让她记牢,最后只留了两道没让记。

&ep;&ep;母亲在旁轻讽:“没出息,到头来还要女儿靠这样的路子。”

&ep;&ep;次日开学,她拿到了入学摸底试卷,才明白用意——试卷正是昨夜写的题目。

&ep;&ep;也如父母的愿,顺遂地进了最好的尖子班。

&ep;&ep;其实薛城凭自己应也是能进的。可惜顶尖私立小学的小班,十之七八的名额都是要“预定”的,只空了少得可怜的位置让一堆人去争。

&ep;&ep;那时父亲的生意正好受挫,昔日经营的人脉折了个七七八八,竟然还弄不来女儿上学的内定名额。就连模拟卷题目情报,都是靠着叔叔的关系才拿来的。

&ep;&ep;童年的片段,可以说是个没什么意义的梦。

&ep;&ep;薛城浅眠转醒,睁着眼睛,半响,悄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起身卸妆的时候,忽然想到:那张小学的摸底试卷,其实是智力测试。

&ep;&ep;作弊弄来的一百六十,蒙骗了所有的老师。

&ep;&ep;都以为她薛城是天才啊。

&ep;&ep;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想当然地看待她拿最好的成绩。努力是什么,艳羡天赋的人不知道。

&ep;&ep;……

&ep;&ep;三月末,人事部依旧是忙的时候。人事部总是没有淡季。

&ep;&ep;但闲养着的助理小美眉们早已经没事做了。

&ep;&ep;她们翘首以盼,只等着一年二度的旅游——据说这次大手笔,批下来的是夏威夷。

&ep;&ep;兜兜转转,总算轮到了去海滩。

&ep;&ep;助理a:“我去年用的防晒霜就是这款,防水的,真的一点也不会晒黑。”

&ep;&ep;助理b从包里掏出小瓶子,道:“我买的和你一个牌子,不过这是新出的款!让表哥从日本带的,也是防水的。”

&ep;&ep;薛城昨晚没睡好,挂着熊猫眼,来茶水间倒咖啡喝。

&ep;&ep;进门一群小助理先稍稍噤了下声。

&ep;&ep;等看清来人,就继续用欢欢喜喜的语气道:“薛姐,你买的防晒霜是什么牌子的?”薛城皮肤很白,是那种素颜都会被怀疑抹了粉的白。

&ep;&ep;一下五六个小助理都不讲话了,全部眼巴巴在等她的答案。

&ep;&ep;薛城疑惑地“嗯”了下,没反应过来。

&ep;&ep;她在咖啡里加了两勺冰,想了想,又实在记不起来那个随手买的防晒霜牌子了。

&ep;&ep;于是笑了笑,指了下小助理手上的防晒,随口道:“和你这个差不多的。”

&ep;&ep;“哦哦!”

&ep;&ep;等薛城走出茶水间,里面的姑娘瞬间望着她手里的防晒霜,恢复叽叽喳喳:“你表哥还去日本吗?我也想买这个!”

&ep;&ep;“我也要,我也要!”

&ep;&ep;薛姐同款,肯定好用!

&ep;&ep;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往里,看见座位前站着一个高大背影。

&ep;&ep;郑晨拿着文件在等她。

&ep;&ep;两人交流完公务,他走前瞥了眼她文件中夹的信件,微诧道:“upenn?”

&ep;&ep;“对,是向毕业校友的邀请函,”薛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那信,知道他是认出了校徽,“可惜时间尴尬,去不了。怎么了吗?”

&ep;&ep;“哦,”他想了想,道:“没什么。”

&ep;&ep;接着又问道:“你是几几年的?”

&ep;&ep;是问她入学年份。薛城一愣,报了个数字。

&ep;&ep;见她一脸迷惑,郑晨无意识地转了圈食指的戒指,笑眼看她,“哦,那就是学妹了。”

&ep;&ep;“?!”

&ep;&ep;薛城只在宾夕法尼亚待了两年,完成硕士学位就回了国。对认校友陌生得很。她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轻哎了一声。

&ep;&ep;“主任好厉害。”

&ep;&ep;这话将郑晨逗得笑了。他唇角高扬,忍不住地说道:“嗯,那你也厉害。”

&ep;&ep;“……”

&ep;&ep;薛城这话纯粹脱口而出的。

&ep;&ep;实在听惯了周围十个里八个,听见她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就要夸声厉害。

&ep;&ep;沉默了会儿,她含含糊糊地嗯了声。

&ep;&ep;“主任,还有别的事吗?”

&ep;&ep;这是逐客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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