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某户院子里,病得浑浑噩噩的妇人,就问来瞧她的婆子:“这是哪家办事?好不热闹嘞!”

&ep;&ep;婆子笑着道:“可不是!这是娘娘亲封的忠孝大将军,前几年打了好几场胜战,可威风了!不过啊,他威风也就罢了,咱们当娘的,当牛做马一辈子不就为了儿女?他倒好,娘亲早不知哪年就没了,他却给那死鬼娘请了个诰命呢!”

&ep;&ep;病入膏肓的妇人,难得露出丝神采来,问道:“什么诰命?”

&ep;&ep;“就是鼎鼎有名的荣光夫人!叫什么刘芳娘的,前两年名气可大了!对了,还是你们大理那头的……”

&ep;&ep;妇人只觉心头“轰”一声,“刘芳娘”三个字,是她一生的魔咒,她哪里会不知?自己“夏荷”这名儿是爹娘千挑万选出来的,她的“刘芳娘”不过是刘老头吃醉酒了信口叫出来的。从小自己就人才出挑,十里八村她认第二就没人敢第一,自己挑剩下不要的男人,被她捡了去……

&ep;&ep;她以为,她刘芳娘就是什么也比不上她的。

&ep;&ep;哪里想到她阴险狡诈,不止将高洪收拾得妥妥帖帖的,还养了个那般出息的儿子。

&ep;&ep;儿子……哦,她也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哩!好像叫平哥儿还是什么的,她记不起了,只觉着任她刘芳娘再聪明绝顶又如何?养了那么个儿子……啧啧啧!

&ep;&ep;儿子没出息,她们再有造化又能如何?就像她,也是有儿子的。

&ep;&ep;对,曾经,她也是有过儿子的,还有闺女。

&ep;&ep;只是,儿子在发配西北卫所路上,偷了旁人物件儿,待消息传回来时,她已病得昏沉了,只隐约听见是“打折了一条腿”就气得昏死过去。

&ep;&ep;她的闺女……在教坊司待了三年,二月间叫个扬州客商买走了,他人虽有丰厚家财,却无儿无女,桂姐儿跟了去将他哄好了,日后认作义女,继承了家业倒是个好出路。

&ep;&ep;想着想着,嘴角又露出得意的笑意来,丝毫不知自己的“异想天开”有多可耻。

&ep;&ep;只是,这笑意未持续多久,胸口就开始发闷,喉头腥甜,立马就如往日般吐出一口鲜血来。

&ep;&ep;婆子就念了句:“造孽哟,男人死了,你也快不成了,儿女早没了,这丧事可怎办?”

&ep;&ep;可惜,回答她的,只有妇人愈发急促的呼吸,以及外头热闹的喜乐声。

&ep;&ep;……

&ep;&ep;这头力哥儿成亲了,比他还大一岁的文哥儿就成了被催婚的对象。他自个儿出息,前年以太学学生的身份,直接参加会试,得了了个二甲进士出身。

&ep;&ep;运气好,先在太学做了两年的侍讲夫子,今年被选调进礼部,跟在胡叔温身后,做了个员外郎侍选……在江春看来,相当于从留校任教调到□□做办事员。

&ep;&ep;大小也是个官了。

&ep;&ep;若单放东京城里是不够看的,但因有江春这位女翰林在,又有窦家这门好亲扶持,自己也够努力,在京城的“婚嫁市场”上倒是颇受欢迎,已经有好些人家往江家递过话了。

&ep;&ep;高氏两口子无多少主见,王氏老两口穷怕了,倒是想寻个大财主来做亲家,但文哥儿自己不乐意,跑到姐姐家,让她出面帮他说情,甚“先立业后成家,待差事办好了再谈婚论嫁”,江春也赞成。

&ep;&ep;夏姐儿已经早早的嫁了武功侯府门下一员副将,也算给杨氏长脸了,走路都恨不得踩风火轮了。

&ep;&ep;剩下小的几个,家里有地有钱又有官,只督促着好生读书,今后出息了能继续光耀门楣。

&ep;&ep;现在的江春,却没精力过多的关注娘家事了。

&ep;&ep;自从淳哥儿尝到了星辰大海的甜头,将圆姐儿也带得日日想往外头跑,自出了五岁,家里人直接拿她无法。

&ep;&ep;今日还在学里呢,晚间散学就不见人了,伺候的人吓得屁滚尿流,她爹倒是好,老神在在,干巴巴劝妻子“莫忧莫忧”,果然天快黑了闺女就家来了。

&ep;&ep;江春问她“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家里人都担心死了”,小丫头还理直气壮道,“去外婆家了”“去舅舅家了”“去庄子上了”“去沁雪姨娘家了”“去寿王府了”……甚至连宫里娘娘与蝉哥儿也宠她,冷不丁就要去玩两日……反正她的去处可以半个月不重样!

&ep;&ep;小丫头性格大方开朗,嘴巴又甜,三亲六戚就没有不被她哄得眉开眼笑的,甭论去哪一家,人家都恨不得她一直住下去再不家来。

&ep;&ep;于是,江春对她的态度就必须转变了,但凡有哪句话敷衍了她,哪件事哄了她,她转身就能“离家出走”,动辄一夜不归……逼得江春不得不将她作大人对待,再不敢轻易敷衍她。

&ep;&ep;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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