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江春抬头,见个高瘦个子的男人站她二人对面。

&ep;&ep;正是穿了身紫色常服的窦元芳,剔干净了头发胡子,倒是将那脸颊显得愈发瘦削了,面色依然黄黑,双目炯炯的望着二人微笑。

&ep;&ep;“元芳哥哥,你甚时候回的?我都未见过你,我阿娘还道要请你家去做客呢,我哥哥都不知念叨了你几回,我嫂嫂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

&ep;&ep;江春想笑,这意思就是她全家都挂念元芳了,看来元芳与武功侯一家关系不错,也不知是甚因缘。

&ep;&ep;“我在西北时与高烨同营,同在武功侯麾下。”

&ep;&ep;江春见他温声与自己解释,心内嘀咕:这家伙难不成会读心术?嘴角却是微微翘起来。

&ep;&ep;高胜男这才反应过来:“哎,春妹妹你们也认识呀?那敢情好,咱们一处用晚食罢。”于是,也不问窦元芳是否吃过了,三人就在街边挑了个摊子,要了三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吃起来。

&ep;&ep;一心想着要来吃红烧鱼块的江春,无奈的吃了碗馄饨,大夏天热出了一身汗,黏在身上委实难受,连带着那馄饨也无甚滋味了。

&ep;&ep;倒是高胜男吃得开心,毕竟三个月未得正经吃过晚食的人了,每一个小馄饨都要小口小口分着吃,生怕嘴巴张大了吃太快,一下就吃没了似的。

&ep;&ep;“元芳哥哥,那日窦祖母出事,我都不在身旁,我婶娘见人多,就将我拉走了……倒是对不住了。”

&ep;&ep;“无事。”元芳送了个馄饨进口,眼睛却不动声色的看了江春一眼。

&ep;&ep;她今日穿的还是以前那件湖蓝色衣裙,估摸着也无甚新衣裳可换,她为了不弄脏,将袖子卷了道,元芳见那翻出来的袖口都磨起毛边了……

&ep;&ep;嗯,她确实是缺新衣裳了,光这身襦裙他都见过三次了。第一次是去年她结业考前,他在城外等着她,见到渐黑的天色里,她胸前一片饱满令他触目惊心……第二次是六月初八,他牵着她的手,就在这西市,穿过人山人海……他估摸着自己定是着了魔了。

&ep;&ep;江春见他将视线落在自己袖口处,晓得那起了毛边的袖子被他见了,有些微不自在……贫穷少女的窘迫令她红了脸。

&ep;&ep;但其实她清楚,这贫穷不是她能决定的,江家已经给了她几个孩子里最好的待遇,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争取……所以,只有继续努力,她才能在他面前不窘迫,不难堪。

&ep;&ep;虽然,江春有时也觉着自己这想法挺肤浅的,他与自己甚干系?他如何看自己其实一点也不重要罢?她也拿不准,心内两个小人在斗争。

&ep;&ep;一个说:人家是君子,定不会恶意揣测你。她承认。但她总觉着自己对着他没有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来,这种明明觉着自己不是恁差劲,却总也表现不出来的挫败感,令她觉着……自惭形秽,而他,愈发会发光了。

&ep;&ep;另一个说:你真肤浅,三十几岁的人了,还在意个男人眼光。但元芳在她心目中不是一般男子啊,他是她见过最有正义感,最有担当,最光明磊落,也是除亲人外,对她最好的男子了。这种特殊性,令她时而傻笑,时而又怏怏:自己上辈子怎就没遇到他呢?

&ep;&ep;唉,少女江春叹了口气。

&ep;&ep;眼见着自己都吃完了,她还端着半碗馄饨兀自出神,胜男轻轻唤了声“春妹妹”。

&ep;&ep;窦元芳见她回过神来,又要傻傻的去吃那馄饨,她那脾胃,吃了怕又要不舒坦半日了,遂出口拦道:“罢了,莫吃这冷的,待会儿回寝吃点热乎的罢。”

&ep;&ep;江春本就不甚喜吃面食,被他一拦也就顺手歇了碗筷。

&ep;&ep;“元芳哥哥,中秋前我哥哥要家来,你可要去我家?若是阿娘晓得你要来,不知得多欢喜呢!”

&ep;&ep;“好,届时我会去。”

&ep;&ep;胜男听他这话,高兴得拍了手,忙又对着江春道:“春妹妹你也要来,一定要来!”

&ep;&ep;三人说着就上了朱雀大街,元芳先将胜男送回武学,江春就在武学门口道:“多谢窦叔父,叔父慢走。”因太医院就在隔壁,她告辞过后,慢悠悠就往旁走去。

&ep;&ep;“不是未吃饱?”身后元芳幽幽来了句。

&ep;&ep;江春回首,疑惑的望着他。

&ep;&ep;“走罢。”

&ep;&ep;元芳一马当先走前面去,走了几步见她还愣在原地,他又转过去,鼓起勇气隔着袖子拉了她手腕……其实他本来是想牵她手,但怕吓到她,只告诫自己:慢慢来吧,不心急。

&ep;&ep;一大一小慢慢走上了梁门大街,天还未曾黑透,街上行人不少,江春见二人这样“牵着手”怕被旁人见了传出闲话,用力挣了挣,想要将手抽出来,哪晓得他虽握得轻轻松松,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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