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是非常好吃的牛排,我用不惯刀叉,洗净手直接捻着吃,我以往在桃花镇也常如此,馋得不行便直接上手,妈从来也不管我,今夜不知道为什么,她大为光火,冲过来用力打我的手。

&ep;&ep;“你瞧瞧你的野丫头样,像什么样子?没教过你用餐具?”她瞪大充血的眼,发不知道哪门子火。

&ep;&ep;我习以为常,默不作声,拿起刀叉一点一点割,她又过来骂我:“用得这样难看,不要吃了。”

&ep;&ep;我这时候反应过来,她为今夜的安排感到生气,她想象中一定是八方出动,接我们这两位失散已久的贵客回家,住叁层楼的别墅,使唤七八个仆人,浴缸撒满花瓣。

&ep;&ep;她一定这样幻想了。

&ep;&ep;然而没有如她所愿,那么是我的错了。

&ep;&ep;这样想着,盘中的牛排不再可口,收拾干净,一头倒在柔软的床榻,脑袋中又浮现出那位兄长,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白衣黑裤,个高,站得笔挺,很爱笑,帮我们提行李的手掌看起来有力,像是可以轻松毁灭我的样子。

&ep;&ep;我不再想下去,合上书,闭眼强迫自己入睡。

&ep;&ep;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或许我一睁眼,还在桃花镇那个破旧的屋子,阿森会在楼下等我,分给我刚买的油条,我们早晨分离,晚上重逢,在昏黄的灯下互诉衷肠。

&ep;&ep;我是被妈摇醒的。

&ep;&ep;天还未大亮,她的脸色很难看,像是一夜没睡,两个黑眼圈在眼下划开波纹,她涂了一层又一层的遮瑕,太心急了,有一些掉在衣领,气得放下物品的劲儿都大上几分。

&ep;&ep;她从镜中看见傻站着的我,一边收拾自己一边指摘我:“你的头发不能再梳一梳?瞧瞧你的黑眼圈,紧张得一夜没睡?没出息。”

&ep;&ep;像在很久以前,妈在刚被人骂婊子的一年,带我进蛋糕店,原本是开开心心的一件事,但是因为几个女人的阴阳怪气,妈紧紧攥住我的手,我疼得放声大哭,我只是个孩子,哪里懂呢,只不过又给了别人看笑话的机会,我想妈应该会抱着哄我,可她只是像局外人般,骂着我“赔钱货”,留下我就走了,蛋糕也没吃到。

&ep;&ep;她把自己承受不了的恶,化作怒火转移到我身上。

&ep;&ep;正如此刻,她把一切归结于我,我深吸一口气,依言抓起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畅通无阻的长发。

&ep;&ep;天渐渐大亮,原本偶尔的鸣笛也变成此起彼伏,妈一直站在窗前等候,每一辆停在酒店前的黑车,她都异常关注。

&ep;&ep;她不让我吃早饭,因为我们涂了唇彩,怕待会儿人来了,一嘴糟糕,来不及重新涂。

&ep;&ep;我重新坐回床榻,看书,正看到我喜欢的一句话——“冬天是干净的土地上的一只孤零的烟斗”。

&ep;&ep;我们盛装打扮,滴水未进,一直等到下午,妈终于动摇,却还在自欺欺人:“一定是有事耽搁了,明天会来的。”

&ep;&ep;冬天果真像一只孤零的烟斗,燃烧希望和生命,飘出一口浓烟,风一吹,什么都不剩。

&ep;&ep;被妈困在酒店叁天,没有人来过问,我是不在乎,甚至可以说有些高兴的,这样,被遗忘的我们是否又可以回桃花镇,过以往的日子?

&ep;&ep;但是妈已经快要枯萎,她犹豫着用酒店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没了底气,唯唯诺诺地应答,我听到妈喊的是“哥”,那个曾经和妈深夜通过话的人,我的亲舅舅。

&ep;&ep;我扯过被子,蒙住脸,不想再听。

&ep;&ep;不知过了多久,高跟鞋踏在地毯上的闷声,妈走过来,掀开我的被子,神色又恢复成桃花镇那个冷静的婊子,“你知道为什么没人来接我们吗,”她仿佛的觉得接下来的话一定会刺痛我般,得意地笑了,“在给周家表亲另一个私生女庆生,电视报纸上都是。”

&ep;&ep;果然,电视里铺天盖地的本市新闻,全是这个女孩的生日圣典。

&ep;&ep;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穿着漂亮裙子的女孩被众人包围,脸上是天真的笑,一刀切开蛋糕后,开心地搂住一个中年男人。

&ep;&ep;人群中仅有一面之缘的兄长非常显眼,灯光令他更加俊美无俦,左手举一杯禾杆黄的香槟酒,右手被一个女人挽着,他如玉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ep;&ep;财经新闻更多关注的是这场生日宴背后的资本,舜天集团的股票一路飚红,主持人客观地分析了舜天未来的走向,肯定了它的地位。

&ep;&ep;我不喜欢,很大很假。

&ep;&ep;于是我微微皱眉,妈看到了,以为我被震慑,神情癫狂地贴近我:“你也想过她这样的生活吧,漂亮的裙子,大蛋糕,有人爱,人人都以你为中心。”

&ep;&ep;我不知道她是在说我,还是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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