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之处。

&ep;&ep;子时三刻,月明星稀。

&ep;&ep;如雪的月光顺着高阔的屋檐洒入,落在窗前一身银衣的男子身上,将他身周晕了辉光,犹如高悬在夜空的银河熠熠发亮。

&ep;&ep;男子静立了许久后,才缓缓转身,将眸光落在屋中那张小叶紫檀木雕花的木桌上。

&ep;&ep;枣红色的桌面上静置着三物。

&ep;&ep;一块阮家商行的木令,上头刻着编号十六。

&ep;&ep;一片雪白的巾帕。

&ep;&ep;一个金漆雕花,装着羹汤的食盒。

&ep;&ep;瞧见这几样物件的瞬间,脑中霎时浮现出那个笑脸盈盈,娇声软语,活色生香,却又贪婪狡诈的市侩商女。

&ep;&ep;男人微蹙了蹙眉尖,迅速将眸光收回。

&ep;&ep;似是为了提醒自己些什么,他又快速转了转指间那枚绿扳指。那是先帝临终前,将江山社稷一同托付到他手中的重物。

&ep;&ep;“云风,派人去禀告老师一声,就说我这几日抄经书略有所得,准备去扬州郊外无相寺的静休三日。”

&ep;&ep;“是。”

&ep;&ep;庭院中最偏僻幽深的角落,快步踏出来个黑色的影子,应了一身之后,扭身朝高耸的院墙跃去。

&ep;&ep;翌日。

&ep;&ep;辰时三刻,一辆马车缓缓由天下楼驶出,朝扬州东南面的相国寺绝尘而去。

&ep;&ep;或许是天下楼可供驱使的家常车架,并不如京城中王侯将相乘坐的辇架舒适……

&ep;&ep;致使坐在车架上的男人,思绪有些许纷乱。

&ep;&ep;李渚霖委实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ep;&ep;一个商女,竟让他心中掀起微微波澜,生出些想要独处几日、清理杂念的想法。

&ep;&ep;这与一个临阵脱逃,丢盔弃甲的败将有何两样?

&ep;&ep;或就是她太过热情,致使他迷了几分心窍罢了。

&ep;&ep;无妨。

&ep;&ep;他静心三日之后,定能应对自如。

&ep;&ep;车架不知驶了多久,只听得车帘外传来“吁”得一声,疾驰的车架骤停,使得男人的身形朝前微微倾斜。

&ep;&ep;动物的感知总是最为敏锐的。

&ep;&ep;骏马前蹄高高扬起,暴躁地打着马鼾声,铁蹄慌乱触地,任车夫如何驱赶,都不愿再朝前一步。

&ep;&ep;窗前的帷幔被风吹得纷飞翻腾…

&ep;&ep;只见车架已驶入一片原野之上,放眼望去是不见边际的芦苇荡。

&ep;&ep;阵风刮过,芦苇荡朝后微微倾斜,隐现出身着甲胄、面目凶残的张张面庞来,还传来一片冰刃相撞、金石相触之声,与有序急促靠近的脚步声……

&ep;&ep;杀气毕现!

&ep;&ep;云风警觉,立即驱马行至车窗外,朝内低声禀告了一声,

&ep;&ep;“回大人,芦苇荡中,藏了约莫有两千余人……”

&ep;&ep;烟霏阁。

&ep;&ep;那个一大早送出去装着汤羹的食盒,又被退了回来。

&ep;&ep;“回小姐的话,据星辉阁传话的下人来回禀说,王公子一大早就启程去了无相寺,好似要三日后才能回来。”

&ep;&ep;啥?

&ep;&ep;这世上竟有人放着周阁老的讲坛不听,去无相寺参佛?

&ep;&ep;还一去就是三日?

&ep;&ep;王楚麟莫不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是故意在躲着她的吧?

&ep;&ep;不行!

&ep;&ep;二人之间好不容易有了些进展,此时就应该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拿下他!绝不能让他轻巧逃脱了去!

&ep;&ep;否则等他三日以后再回来,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ep;&ep;他既然逃,那她就追!

&ep;&ep;王楚麟绝对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