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林耕未不是个亲缘很深的人。他父母因各自的外遇离异,他跟着爸爸,但他爸对他的教养不甚在意,甚至还因为新情人的关係对他有些微言。

&ep;&ep;小时候,他爸曾让他叫那情人妈妈,他喊了,那女人当面笑吟吟的对他,可背后便恶声恶气让他喊阿姨,不准喊妈。骂他,甚至捏他。还跟他爸告状,林耕未曾过辩驳,刚开始他爸可能站在他那边,可挡不住女人枕头风跟新生儿诞生,对他便是日益疏远了起来。在大学之前,林耕未总觉得自己在家像个外人。

&ep;&ep;大学之后,他便搬出来自己住,几乎不与家里联络了。

&ep;&ep;至于他亲生妈妈,在他们离婚之后他就没见过对方,对妈妈的印象,也是存在照片之中模糊的存在。

&ep;&ep;也许是家庭成长经歷导致,他不喜欢说话,在中学那段时间特别严重,他曾一年多没跟他爸说过一句话,只用纸条传递必要资讯。被骂过、打过,甚至被威胁再搞怪就赶他出门,林耕未依然故我,固执得可怕。

&ep;&ep;从家里,到学校。

&ep;&ep;被导师约谈,被辅导老师介入,他觉得自己没病,可辅导老师的眼神看上去并不同意。虽然循循善诱,可没甚么用。甚至最后演变成他与同学之间的衝突——要说的话,是同学激他不成恼羞成怒动手的。

&ep;&ep;问题越发严重之下,是他爸让他到梁冉的诊疗间。林耕未无所谓,他们让他去,他就去。

&ep;&ep;走进那明亮简约的诊疗间,并不是他想像中一个白大褂的医师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公式化的依照心理测验结果询问他问题。电脑桌前并没有人,一隻长毛猫佔据了桌子,浅蓝色的眼珠子泛着慵懒的光,尾巴间适地拍阿拍的,肚子上还压着一叠病例。

&ep;&ep;他站了几分鐘,没人。

&ep;&ep;便在那电脑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ep;&ep;又过了几分鐘,有些无聊。林耕未翻出了课本,默默复习功课起来。直到诊疗时间结束,都没有人现身。

&ep;&ep;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乐得轻松,他像来时一样安静地离开。

&ep;&ep;一个礼拜去一趟,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到了第二个月,他基本已经习惯去诊间复习功课,而那隻猫似乎也习惯他了,有时甚至能感觉到长毛蹭过他脚边,第一次有些惊讶,微微顿笔查看,可第二次之后他便不甚在意了。

&ep;&ep;梁冉现身那天,他甫进门,猫对他喵了一声。

&ep;&ep;唇角不经意的上扬。他放下了手上的包,伸手在猫鼻子前虚点,湿湿的,小动物拿爪子挥了挥他,样子很可爱。

&ep;&ep;「呵呵……」

&ep;&ep;林耕未起了小坏心,又点了几下,指头在虚空中打着节拍,猫似乎当作猫抓棒,甚至伸出手挥了几下。玩没多久,还是没人,他便坐下来复习功课。

&ep;&ep;「……你很有耐心。」

&ep;&ep;笔尖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微顿。

&ep;&ep;那是个中性的声音。

&ep;&ep;他抬头直觉看向诊桌,却不见人影。猫跳上了诊桌,斜卧着,睥睨着他。与猫对望了几秒,又左右观察了一会儿,他得到一个结论,不是猫,就是摄影机。如此一想,抬眼查看了房间的四角,找到了摄影机便放松了些,自顾自的又写起功课。

&ep;&ep;「不好奇?」几分鐘后,那声音再次响起。笔尖微顿,安静了几个呼吸才开口:「……还好。」

&ep;&ep;「呵呵,可我却有些好奇。」

&ep;&ep;频率不高也不低,乍一听有些难以分辨性别,而在他发呆时,对方自顾自的说起话来:「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梁冉,你是耕未?」

&ep;&ep;「嗯。」

&ep;&ep;「我看你总是在写功课,学校功课很多吗?」

&ep;&ep;梁冉的间聊让林耕未垂了垂眼,有些不自在的感觉,然而他还是选择回答:「还好,只是,打发时间。」

&ep;&ep;「原来如此,利用时间做事是个好习惯啊。」

&ep;&ep;梁冉的声音与问句并不刺耳,如此来回,林耕未虽然简短也是有问必答,因此第一次实际上的疗程在间聊之中过去。虽然对于这个不现身纯间聊的医生,还是有些好奇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当他问他下次是不是还可以接受这样的諮询时,林耕未回答了好。

&ep;&ep;其实他也厌倦了辅导人员那些同情或期待他表现的眼神,很累。

&ep;&ep;梁冉的现身是在半年之后,有些出乎林耕未意料,是个棕发碧眼的男性,圆脸长相,十分亲切,脸上却有一个緋红的胎记贯穿左半边脸颊直到没入耳后,将他的亲切感削减了不少。

&ep;&ep;「很意外?」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扬起一个微笑:「我以为你会去查查我的长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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