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所以错的人肯定是我。”王汀的嘴唇哆嗦着,眼睛不知道应该落在哪处才是对的。

&ep;&ep;王函跑了过来,紧紧地搂着姐姐的胳膊,却被周锡兵拽开了。他揽着女友的肩膀朝岳母点了点头:“妈,你跟王函好好聊聊吧,我带王汀去那边坐会儿。”

&ep;&ep;躺在里面的人其实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暂时还需要观察。王汀大踏步地从门口走开,并没有进去看。严格来说,这件事当中,受到伤害最大的人是妹妹王函,可现在反应最大的却是姐姐王汀。她心中郁气像是碰到了发酵剂,一下子膨发开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撑破了。

&ep;&ep;周锡兵不得不伸手捏住了她的手,将她往怀里带,轻轻拍着她的背:“抱一会儿,让我抱一会儿。”

&ep;&ep;突如其来的热气蕴热了她的眼睛,王汀只觉得眼角发痒,她以为自己掉了眼泪,可从周锡兵怀中离开的时候,她才发现她不过是蹭到了大衣的翻领,所以才会痒。呵,真是连眼泪都不愿意让她依靠呢。王汀紧紧地抿了下嘴唇:“走吧,我们去实验小学。”

&ep;&ep;安市的实验小学,是郑妍生前读书的地方。吴芸临死前一天,有人曾经在学校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ep;&ep;周锡兵没有放女友离开,盯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道:“爸爸还在里面。”

&ep;&ep;“没事。”王汀惊讶于自己的冷静或者说是漠然,“他已经过了最危险的阶段了,现在就是静养。我不出现反而好,免得他情绪更加激动。”

&ep;&ep;周锡兵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不擅长处理家务事,尤其是女友的家务事。他只希望女友不要再继续遭受伤害,无论是来自家人的,还是来自于她固执的个性本身。

&ep;&ep;当初她们的父亲到底有没有动过跟陶鑫一样的心思,除了他自己以外,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谁又敢保证自己不曾软弱过,不曾对家人存有半点恶意过。假如王家爸爸之所以破产,正是因为有人盯上了他的小女儿,那么谁又能真正清楚他当时的心境呢。

&ep;&ep;任何安慰都是徒劳的,因为是家人,所以我们的要求会更高。倘若换成一般人,只要最后的结局是好的,谁还会在意中间的曲折。可偏偏是家人啊,是父母啊,是孩子全身心信赖的父母。

&ep;&ep;周锡兵一下下地摩挲着女友的头发,甚至有种感觉,王函不愧是天才儿童。她在那么小的时候,选择遗忘才是最好的自保方式。而一直睁大了眼睛看着生活中一切的少女王汀,其实也只在清醒地承受各种伤害。

&ep;&ep;“对不起。”王汀平静地看着周锡兵的眼睛,“很抱歉,因为我的缘故,你不能继续跟下去了。”

&ep;&ep;这一次进专案组,是周锡兵最接近雪娃娃案的机会。他甚至已经摸到了案件的边,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凶手的影子。因为她,他又被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ep;&ep;周锡兵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王汀究竟说的是什么事。他面上的肌肉急剧地抽动了两下,瞳孔也缩紧了。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他没有因为女友带来的所谓麻烦生气,也没有因为女友的情绪失控而不满,可是女友如此生疏的态度却让他火气蹭蹭地往外头冒。他紧紧地抿了两下嘴唇,硬生生地将不满给咽了下去。王汀现在非常难受,他知道,她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ep;&ep;可是女友接下来的话,让周警官的隐忍也破了功。王汀的脸微微侧开了,轻声道:“我会揪出那个人的,既然他已经出现了,我一定会揪出他的。”

&ep;&ep;周锡兵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有种受到了强烈的屈辱的感觉。王汀是什么意思?坚决不欠他一丁点儿吗?他抓住了女友的肩膀,强迫对方看自己:“你当我是谁?你跟我这么生分是什么意思?”

&ep;&ep;王汀高高地昂起了脑袋,穿着高领羊绒衫的脖子也露出了雪白的一截,她的牙齿咬到了嘴唇,坚决不肯看周锡兵的眼睛。可惜的是,两人身高之间的差距,让王汀的努力化为了徒劳。周锡兵只微微地歪了一下脑袋,就吻住了她的嘴唇。然后,他感受到了她面颊的濡湿。

&ep;&ep;在人来人往的医院急诊大楼下,他们接吻了,她哭了。

&ep;&ep;眼泪大约是所有人在爱人面前最好的武器。周锡兵心中的愤怒在碰到她泪水的一瞬间就化为了乌有。他心疼地搂住了王汀,一遍遍地强调:“没事,没事,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ep;&ep;两人抵达安市实验小学的时候,恰好正赶上一年级的小学生放学。

&ep;&ep;王汀感慨了一句:“这么早就放学,孩子能放在哪儿呢?”父母要上班,爷爷奶奶还没退休怎么办?

&ep;&ep;周锡兵随口答了一句:“我妈差不多年底办退休,可以过来帮忙带孩子。”

&ep;&ep;王汀看了他一眼,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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