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淡梅听他这样说,突地想起了水浒里的梁山。这宋朝虽繁盛,只自开国以来便不乏黑社会。那些府尹官吏,大约只求无忧洞不堂而皇之地开在大街旁,地方官不跟黑道大哥携手上樊楼“同乐”,就算是好世道了。一下便默然了。

&ep;&ep;“我此去快则一两个月,慢的话三五个月也说不定。我昨日特意去了相府拜别,丈人丈母已是晓得你在此陪我母亲。你自己若是住不惯,过些时日回娘家小住些时日也可,我会跟娘说下,她想必不敢阻拦。”

&ep;&ep;淡梅低低哦了一声。和这男人成婚不过几日,他便要离开数月。凭心而论,此人除了在床第之事上叫自己有些不痛快之外,其他种种倒也无可指摘。自己也非完全不知好歹之人,故而此时听他今日便要起身离去,虽是遂了自己心愿,只奇怪心中却也是五味交杂,一时连自己也辨不清底是喜是忧。

&ep;&ep;徐进嵘放下了绒巾,开门叫了人进来伺候她梳头。待理好了,两人便一道去了老太太屋子。

&ep;&ep;老太太今日一起身便听看门的报说昨夜深更大人过来了,晓得必定是留宿在他新媳妇屋子里,早气得不行,连菜圃也没心思管了,只气嘟嘟坐在个椅子上等着儿子过来给自己问安。眼见东方大白还没见人影过来,心中焦躁起来,恨不得自己过去拍门,那脚都出了房门,早被一边的喜庆眼疾手快给拦住了,好说歹说才劝回了椅子上。

&ep;&ep;喜庆正劝着,突然听外面从前那个打破了茶壶的小丫头脆生生说了声“大人夫人来给老夫人问安了”,便笑嘻嘻道:“老夫人瞧,这不是来了么?”

&ep;&ep;老太太鼻孔里哼了一声,眼睛盯着门口。待见淡梅进来那头发还未干透,便晓得必定是成了那事才今早起身沐浴的,心中更是不喜,眉头便皱了起来。只她还没开口,却见自家儿子已经跪到了自己面前,端端正正磕了头道:“儿子不孝了,往后数月只怕不能这般近身服侍母亲了,幸而新娶了媳妇,她还能代儿子在母亲膝前尽下孝心。”

&ep;&ep;老太太吓了一跳,方才那怒气早忘了去,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扶起了徐进嵘,惊讶道:“好好的呢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ep;&ep;徐进嵘笑道:“娘请放心,并无什么大事。不过是淮南路出了些事,皇上看中我从前在那地的还有几分脉络,派了我过去查看下而已。待平定了便早早回来。”

&ep;&ep;老太太不信,两手扶住徐进嵘胳膊,抬头细细瞧了比自己高出一个头都不止的儿子,这才颤声道:“娘虽老了些,却也没糊涂掉,你莫不是故意往轻里说安慰我?我晓得你从前干的那些事,都是刀头上舔血的门路。娘只道你如今入京做了官,往后便会好生过安生日子了,怎的如今又要回去和那些人掺和?”说着眼里竟已是泪光闪动了。

&ep;&ep;淡梅在一旁看着,心中越发惊讶。她起先听徐进嵘那般跟自己说,也不过是觉着意外而已。此时见老太太这般模样,仿佛竟是去送死似的,心中一下便有些收紧了。

&ep;&ep;徐进嵘笑道:“瞧娘说的。如今儿子又不是从前那般一味只知道狠杀的少年人了,再者这回是奉了皇命而去,淮南两路的人马俱由我调动,儿子不过坐着动动嘴,哪里有娘说得这般吓人?”

&ep;&ep;十七章

&ep;&ep;老太太虽是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只也晓得皇命大过天,亲自把儿子送到了园子门外柳荫径尽头的青石桥上。见她还要再送,徐进嵘再次跪拜辞别叫回去。

&ep;&ep;“罢了罢了,你去吧,只盼你早日归来便好。”

&ep;&ep;老太太扶起了儿子。

&ep;&ep;淡梅站在老太太身侧靠后些的位置,见他与老太太辞了后,并未看自己一眼,只从身后一个侍从手里接过马缰便翻身上马,身边跟着的侍从也是上去了,一行人呼喇喇地纵马便下了板桥,引得附近恰巧在家的农舍里人出了篱门引颈望去,低声议论。

&ep;&ep;淡梅看着他马上的背影,恍惚间觉着自己心中因了早间那一番纠缠对他生出的些须熟稔之感一下又散尽了去,微微抿了下嘴,扭头望向了昨日喜庆提过的兴庄方向,见远处青翠田地尽头,隐隐约约似有一片屋舍可见。

&ep;&ep;淡梅方转头,已过了板桥的徐进嵘此时却是略微收了马势回头。老太太见儿子望来,还道是在跟自己最后辞别,强忍了心中愁绪朝他摆了摆手。徐进嵘略点了下头,目光扫过站在她身后一侧自己新娶没几日的那小妇人,见她并未如先前所料那般在目送自己,略感意外,眉头扬了下,心中竟似隐隐有些不快,口中“喝”一声便回头扬鞭打马疾驰而去了。

&ep;&ep;老太太直到儿子一行人远得看不到影了,这才怏怏地回了屋子。大约是被这突生变故给打乱了阵势,哪里还有力气跟淡梅计较,心头怒火也早消了八九分。正闷闷坐在自己屋子,边上喜庆陪着纳鞋底,却见小丫头噗一声打了帘子,兴冲冲地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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