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小锅粥喂了大半个时辰,靳久夜吃饱了,人也精神了许多。贺珏跟着吃了好些,却愈发觉得困。

&ep;&ep;“你能不能往里面挪点儿?”贺珏开始打靳久夜床榻的主意,“要是不碍事,朕跟你一起睡。”

&ep;&ep;靳久夜听话地往里面挪,伤口虽然有点痛,但并不影响,兴许是有缝合的缘故,只要不使大力就行。贺珏终于能跟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心里觉得万分满足,他也不敢抱男人,怕弄到对方的伤口,现在靳久夜在他眼里就跟个瓷娃娃似的,碰一下就觉得要碎了。

&ep;&ep;他侧躺着,尽可能给对方留更多的空间,眼睛一直盯着靳久夜的脸。靳久夜平躺着,感受到贺珏的目光,他又一次觉得有些受不住。

&ep;&ep;主子以前也曾这样注视过他,一直看着他,可那时候他都不觉得有什么,而今却觉得心里怪怪的。

&ep;&ep;他想起主子那日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替他挨了那一刀,那时候主子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主子会这样做?他只是主子的影卫,为什么主子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拿自己的身体帮他挡那一刀?

&ep;&ep;其实那一刀并不能伤他太重,他已经注意到是两个狼烟骑冲过来,即便能刺伤他,也不过是皮肉伤罢了,他受过的皮肉伤那么多,不在乎这一次。可主子……

&ep;&ep;靳久夜在心里叹气,只觉得自从答应主子进宫后,就愈发猜不透对方的心思,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变质,慢慢隔阂在他与主子之间。

&ep;&ep;猜不透的东西,便不要耗费心神去想,靳久夜暗暗告诫自己,主子仍然是他的主子,他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完成主子的命令即可。

&ep;&ep;主子从前说让他做兄弟,那他就好好做兄弟,主子现在说让他做妻子,那他就好好做妻子。

&ep;&ep;大概主子太寂寞了,需要一个人陪着他,才想要让自己当他的妻子吧。靳久夜心下思考,想着等伤好起来,等玉石关的事情解决掉,主子得了闲腾出心思来,恐怕还要考校自己如何做好一个妻子。

&ep;&ep;就像之前如何做好一个宠妃一样,他得找个时间去请教别人,翻翻书,看看该怎么做才符合要求。

&ep;&ep;这么想着,那股子心里的怪异感便挥散开去,能够坦然地面对主子的目光了。

&ep;&ep;而贺珏也实在太累了,连着好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如今一躺在床上,一看到靳久夜醒来,心里那根绷着的弦就松懈下来。这心里一踏实,疲倦就紧跟着席卷而来,没盯着靳久夜看多大会儿就沉沉睡去。

&ep;&ep;靳久夜听到主子绵长沉静的呼吸声,知道对方睡着了,也就转过头来看他。

&ep;&ep;贺珏的脸色明显带着疲倦,眼底的乌青是几日都没有休息,胡茬也冒出来了没有打理,这不是素来勤勉整洁的主子。

&ep;&ep;靳久夜与贺珏几乎朝夕相处,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哪怕前几月战事最忙的时候,也维持着光鲜亮丽的面貌。他是西京城的君王,是坐拥天下的南唐共主,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不妥。他是最爱干净好看的,从时不时嫌自己丑就可以看出来,一会儿说他眼睛不好看,一会儿说他嘴巴不好看,就连手也说长得不好看。

&ep;&ep;靳久夜想到这,下意识抬起手,看看手中的厚茧,没觉得哪里不好看了。

&ep;&ep;这不过是一双平常的手罢了,但若是此刻主子醒来,肯定会说糙得很,像块抹布似的,摸起来也不柔软。

&ep;&ep;然而就这样一个事事要好看的人,如今却像个街头乞讨的流浪汉,靳久夜心里突然涌出一番说不清的滋味。

&ep;&ep;他很想伸手去触碰贺珏的脸,摸一摸主子的眉眼。贺珏的睡颜看起来很香,呼吸平稳得像个孩子,靳久夜静静地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许久,他的手终究没有落在贺珏的脸上,就在咫尺之间,慢慢收了回去。

&ep;&ep;这一觉睡了两三个时辰,贺珏突然醒转过来,心里一激灵,连忙往身边去看。

&ep;&ep;“夜哥儿?“他有些恍惚,生怕刚刚同靳久夜说的话,只是一场梦,或者太累了出现的幻觉。

&ep;&ep;靳久夜正在被窝里努力挪动,听到贺珏的声音,转过头,眉眼清楚地看着对方,“怎么了主子?”

&ep;&ep;“看你是不是真醒了。”贺珏轻轻靠上去,不敢压上半点力道,只是搂着对方的肩膀,然后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ep;&ep;本来美滋滋的,但他很快脸色一变,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你……”

&ep;&ep;“怎么了?”靳久夜不解。

&ep;&ep;“你有半个月没洗头了吧?”贺珏脸都绿了,连连用手抹了两下嘴,又气又无奈道,“都怪朕只帮你擦脸擦身子清洗伤口,头发倒是全忘了,一股子酸臭味。”

&ep;&ep;靳久夜顿了一下,没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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