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给我做碗大排面吧,我快饿死了。”

&ep;&ep;我并没有给他做大排面,可是我带他去吃了一碗大排面,就在路口的日式面店,我自己也点了一碗,但我觉得,味道没有他店里那位厨师做得好。

&ep;&ep;“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坐定下来,点了单之后,面条很快就来了,他很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和汤勺就吃了起来,我却忽然想起这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ep;&ep;他仍旧一副懒懒的样子,随手从那只大得可以装下一具尸体的背包口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丢到我面前。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我离开小樽之前拜托他寄的明信片!

&ep;&ep;“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寄给自己的?”我又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ep;&ep;“那上面不是有你名字吗?”他皱了皱眉,一副觉得我很蠢的样子。

&ep;&ep;“呃……”我顿了顿,“好吧……”

&ep;&ep;他大概是真的饿了,所以吃得又快又香。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问:“你等了多久?”

&ep;&ep;他嘴里嚼着面,抬头看着店里挂在墙上的那只大大的石英钟,说道:“我是下午两点到的机场,出租车开过来大约一小时,所以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吧。”

&ep;&ep;“哦。”我怔怔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ep;&ep;他却还是很专心地吃着碗里的面条,很快就吃完了,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ep;&ep;“你店不开了吗?”我又忍不住问道。

&ep;&ep;“开啊,”他用纸巾擦了擦嘴,那样子,非常认真、非常有教养,跟他讲话时吊儿郎当的痞子样简直有天壤之别,“怎么不开。”

&ep;&ep;“那你为什么可以离开店里到这里来?”我还是不解。

&ep;&ep;他翻了个白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总要给我点休息的时间吧?”

&ep;&ep;“……哦,好吧。”我想他就是那种可以完完全全克住我的人,好像无论我提出什么怪异的问题或要求,他都能轻松叫我闭嘴。这辈子这样的人我遇见过,但不多,加上他只有三个,前两个,是我的责任编辑。

&ep;&ep;“可是你为什么会去那里开店?”我又问。

&ep;&ep;“这个问题我不是早就回答过你了吗,”他瞪我,“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别人讲话?”

&ep;&ep;尽管我发誓我不记得他回答过这个问题,但我确实被他凶得没了底气,只能讪讪地咧了咧嘴,当没问过。

&ep;&ep;谁知道,他又懒懒地开口道:“那是我姑妈的店啊。她一辈子都没结婚,没有小孩,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姑妈用开店赚来的钱供我念完大学,她临终前跟我说,她没有什么愿望,只是希望我能帮她继续把店经营下去,就算我自己不做,请人做也好,总之要我开到没办法再开下去为止。”

&ep;&ep;“……”我有些诧异地张了张嘴,觉得似乎好像大概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但又觉得,这世上的故事都是雷同的,这只不过是我的一种错觉罢了。

&ep;&ep;他捧起面前的陶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茶,那副腔调,倒有一种大隐于市的黑店老板的味道。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起来。

&ep;&ep;他又蹙了蹙眉头,看着我:“你笑什么?”

&ep;&ep;“没什么……”我连忙摆了摆手,我下意识地看着桌上的明信片,忽然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不是叫你帮我寄明信片吗,怎么你根本没寄啊!”

&ep;&ep;事实上,我也是在刚才看到这张皱巴巴的纸的时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的。可是我的潜意识里总觉得,不能放过任何可以质问这家伙的机会——他太老气横秋了,总是一副他什么都对,什么都在理的样子。

&ep;&ep;“嗯……”他摸了摸鼻子,第一次露出一副不大自在的表情,“那天送完你我不就去niseko滑雪了吗,这张明信片就放在我车上的扶手箱里……扶手箱嘛,你知道的,我是万年都不会想到去打开的,所以就……”

&ep;&ep;“那你怎么又会找到它的?”我追问。

&ep;&ep;他似乎被我问得烦了,随便搪塞了我一句:“就偶尔开了扶手箱找东西看到的呗……”

&ep;&ep;“那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有一种乘胜追击的快感。

&ep;&ep;“旅行啊。”他好像又回复了平时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ep;&ep;我抬了抬眉毛,觉得无话可说了,便低头开始吃面。面条的弹性是还不错,可是大排的口感和汤汁的浓度,似乎跟他店里的比起来,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吃着吃着,我忽然心念一动,说道:

&ep;&ep;“我的新书大卖了呢……就是根据你告诉我的那个故事,写出来的新书。”

&ep;&ep;他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然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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