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跟他的母亲从此以后也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ep;&ep;那个记者说得没错。

&ep;&ep;一个字都没有说错。

&ep;&ep;他确确实实是被吴家迁出了户口,被登报断绝了关系。

&ep;&ep;只不过好像在全部人都知道的时候,他却是毫不知情。

&ep;&ep;直到在他即将获得区域f3赛事冠军时,在众目睽睽下以一个令人难堪的方式知道了这件事。

&ep;&ep;知道了他从小被指着鼻子骂野种的原因,知道了吴翰那么多年一直那么憎恶他的原因,也知道了吴宗盛冷眼对他的原因。

&ep;&ep;在赛事前放松时间段,盘山公路道路两旁,站在路灯下的男生穿着单薄卫衣,他指骨上夹着一支烟,单手插着兜,只偶尔抬眼望向灰蒙天际中的吴宅。

&ep;&ep;他看上去很安静,像是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一样,平静地接受自己从此以后自己就是户口本的户主,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上的家人。

&ep;&ep;或许是有血缘关系上的家人,但是也正是那个人将他的户口迁了出去。

&ep;&ep;可笑的是,他七岁那年来到吴家,七岁时拥有的东西,等到了十七岁,拥有的还是那些东西。

&ep;&ep;雪薄薄地落在了肩头上,吴楚没管,而是偏头吐了一口烟,在纷飞的雪中升腾起寡淡的白雾,他夹着烟的那只手垂在裤腿旁,只有烟灰轻微地散落着。

&ep;&ep;公路上传来车轮碾压路面的轻微声音,随之便是车门被人用力拉开,来人步履匆匆,几乎是带着点踉跄地走到了吴楚面前。

&ep;&ep;他头发还有些凌乱,唇有些发白,黑发上落了点雪,眉眼冷清,大衣还带着皱褶,像是匆匆披上的一样。

&ep;&ep;看到面前的人没有什么事,沈秋泽死死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ep;&ep;沈秋泽望着面前的路灯下的吴楚,他穿着黑色卫衣,眼神看上去很疲备,也很安静。他几乎是头一次觉得面前的人看上去单薄而削弱。

&ep;&ep;但是吴楚怎么可能单薄脆弱呢?

&ep;&ep;他永远是强硬的,凶悍的,像是一头随时随地警惕着旁人接近的野狗,怎么可能会像现在一样,单薄而疲备呢?

&ep;&ep;沈秋泽眸子颤了颤,他伸出指尖,碰了碰面前吴楚的黑发,嗓音有些沙哑发着颤道:“对不起……”

&ep;&ep;是他没有看住张怀远。

&ep;&ep;他不知道吴翰会为了张怀远做到这个地步,会硬生生逼着吴楚剥离吴家,剥离着那个有着吴楚最敬爱母亲的吴家。

&ep;&ep;他知道吴楚每年在冬歇期赶回来过春节除夕,就是为了能够在吴宅春节祭祖时光明正大地祭拜吴母。

&ep;&ep;他也知道吴楚极少会在旁人面前哭,从来不会在旁人面前露出软弱一面,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他也只会在自己母亲的墓前哭,哭完后会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生活。

&ep;&ep;但是现在连这个权力都没有了。

&ep;&ep;因为吴楚不是吴家人,他如今连叫那墓园里的人一声妈的资格都没有。

&ep;&ep;那些人硬生生逼得他连最后拥有的东西都没有了。

&ep;&ep;吴楚安静抬起头,他望着匆匆赶来的男人,唇动了动,喉咙却哑到说不出一句话来。

&ep;&ep;直到过了很久,他才哑声道:“沈秋泽。”

&ep;&ep;“我没有家了。”

&ep;&ep;二十岁的吴楚,没了母亲,没有了家,而沈秋泽唯一给过他的喜欢,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轻而易举获得的喜欢和爱,是二十岁吴楚拥有的全部。

&ep;&ep;沈秋泽喉咙动了动,他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面前人身上,近乎艰涩颤着嗓音道:“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