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凤知微身前,是高达她胸前的蹀垛,左右两侧都有人,身后,则是一柄雪亮的长刀。

&ep;&ep;她被死死困在当中,被逼用一枝箭,来向多疑的晋思羽做最后的表态。

&ep;&ep;晋思羽在微笑。

&ep;&ep;这一箭,射中不射中,并不重要,射中自然最好,主帅被杀,天盛必然大乱,自己便可以稳操胜券,不中,魏知万军之前射出这一箭,也必永远回不去天盛,还一样可令失望震惊的天盛军心大乱,扭转战局。

&ep;&ep;置之死地而后生,而已。

&ep;&ep;凤知微只沉默了一瞬,身后长刀便入肉一分。

&ep;&ep;她抿着唇,手指一动,缓缓取过了弓。

&ep;&ep;晋思羽目光闪动,忍不住一笑。

&ep;&ep;凤知微也无奈一笑,低头对城下望去。

&ep;&ep;中军如岩石岿然不动,拥护着主帅大旗猎猎飘扬,远处晨曦已露,万丈金光利剑般劈裂深灰色的阴霾,穿越茫茫雪野直达眼前,被雪光反射得近乎耀目的金光里,那男子衣袍飞舞,将她默默凝望。

&ep;&ep;眼神相遇,看见这座森然的城。

&ep;&ep;她对他一笑,然后,拉弓,搭箭,弓成满月。

&ep;&ep;森黑的箭尖如阴冷而充满仇恨的眼,沉默坚定——向着他。

&ep;&ep;底下连哗然都没有,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震惊得失去声音。

&ep;&ep;宁弈直直的昂着头,看着城头之上乌发飘扬的女子,看她神情平静,看她眉宇冷凝,看她拉弓的手稳定如石,看她对准他的方向不差一毫。

&ep;&ep;没有敷衍没有作假没有犹豫,她拉弓引箭,对着他。

&ep;&ep;刹那间长熙十三年飞雪重来,旋转呼啸着冲入他的五脏六腑,那些飞雪化为相遇两年许无数过往碎片,冰凉的塞进心底,有什么东西被击打得碎裂生痛,吱吱嘎嘎有如深雪被践踏。

&ep;&ep;反应灵敏的护卫冲上来,举起盾牌,他白着脸,重重挥臂挥开。

&ep;&ep;我曾说过,我在这里,等你横刀于路,予我一击。

&ep;&ep;如今那年帝京之后第一次正式相见,你城头挽弓,冷箭相对,是终于要来和我算这笔旧账了么?

&ep;&ep;但见我,便杀我。

&ep;&ep;好,很好。

&ep;&ep;万军震讶,唯有他不动,不让,不护,不挡,仰头看她。

&ep;&ep;万军震讶,唯有她不变颜色,只含一抹平静的笑意,引弓。

&ep;&ep;弓弦微响,长箭将出,晋思羽微露笑意。

&ep;&ep;便在这一瞬间。

&ep;&ep;惊变乍起!

&ep;&ep;她的手臂突然一沉,重弓磕在身前蹀垛上,蹀垛瞬间粉碎,化为一阵红雾散开,她支在蹀垛上的身子因此失去凭依,霍然自城头坠落!

&ep;&ep;一线流星,飞坠于万军之前,万丈雪野之上。

&ep;&ep;远方地平线上,深红朝阳猛然一窜,跃起。

&ep;&ep;深红朝阳里,十丈城楼上落下的人轻盈飘飏,似一叶薄草或一丝羽絮,摇荡在雪野上万丈金光里。

&ep;&ep;万众仰首,因这瞬息万变的城头变幻,忘记呼吸。

&ep;&ep;蹀垛粉碎,青红色的砖雾腾起遮没视线的碎云,碎云里探出一只手,闪电般的一抓。

&ep;&ep;抓在空处。

&ep;&ep;隐约一声裂帛声响,半空里飘起一片顺滑如流水的衣角,悠悠。

&ep;&ep;城墙上,晋思羽怔怔而立。

&ep;&ep;他的手,僵在那空处,抓着一片虚无。

&ep;&ep;心似也堕进了,冰冷的虚无。

&ep;&ep;半晌他缓慢的一缩,自己都似乎听见了僵硬骨节摩擦的格格声。

&ep;&ep;凤知微如愿以偿的落了下去。

&ep;&ep;她所在的位置,下面是近卫营,万千长矛直竖而起,落上去便是一个血筛子。

&ep;&ep;她最后清醒的意识,是在半空摊开手脚,让自己轻盈的飞,那些急速坠落的风声里,往事如流水滔滔而过。

&ep;&ep;突然便觉得很宁静。

&ep;&ep;“唰唰。”

&ep;&ep;天盛军阵中掠起好几条人影,都张开双臂迎向下落的女子,希望用自己的臂弯接住她,或者宁可做了她的肉垫。

&ep;&ep;却有一条人影,踩过人头,快过流光。

&ep;&ep;那条黄色人影暴起于仰头傻傻看城楼的近卫营中,飓风烟尘般的卷过所有人头顶,用一生最快的速度飞射而起。

&ep;&ep;他迎上坠落的凤知微。

&ep;&ep;“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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