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桥洞下冒出容貌平常的护卫,认真的看着凤知微的背影,道:“两种可能,一是破釜沉舟,回府抗争;一是委屈求全,俯从秋府意志。”

&ep;&ep;他笑笑,指了指身后十里烟花,道:“总之,她会立刻回去,绝不会在这烟花地流连太久,多呆一刻,便多污一分声名,她总不能拿自己终身开玩笑。”

&ep;&ep;“是吗?”男子微笑,拖长声调。

&ep;&ep;“打赌。”宁澄兴致勃勃凑过来。

&ep;&ep;男子不置可否,两人站在桥上,看见那女子一路直行,似乎有目标般毫不犹豫,随即在一处挂着兰花灯的门前停下,扎起男子的发髻,然后,干脆的敲门。

&ep;&ep;宁澄的脸青了。

&ep;&ep;那女子脸微微侧着,对着开门的人微笑说了句什么,里面的人似乎愣在那里,而读懂唇语的宁澄,远远的在桥上,猛地一个踉跄。

&ep;&ep;桥上,男子突然轻笑。

&ep;&ep;他墨玉般的瞳,闪着新奇而锐利的光,像是久已沉静的深渊,被长天之外带着雪意的风,吹起层波叠浪。

&ep;&ep;他立在桥头万丈红日里,黑色披风上淡金曼陀罗花在风中飞扬,那烈烈冷风吹来遥远的语声,他似乎听见风里,那纤弱的少女,对着开门的兰香院老鸨,询问得冷静而疯狂。

&ep;&ep;“你这里,需要龟奴吗?”

&ep;&ep;“小知,听说集市上新出了挑染绢花,给我带几枝!”

&ep;&ep;“也给我带几朵,要翠绿橘黄的!”

&ep;&ep;“四芳斋冰糖糯藕带半斤!”

&ep;&ep;时近中午,十里胭脂临近苏醒,兰香院小楼莺声燕语,姑娘们纷纷探出身,招呼着楼下天井里,挎着篮子准备出去采买的青衣小厮。

&ep;&ep;小厮是兰香院红牌姑娘茵儿的远亲,一个月前投奔来此,不多话,却灵活有眼色,很得姑娘们喜欢。

&ep;&ep;“嫣红姐姐肤色白里偏红,戴翠色花儿反而相冲,不如浅粉,更增丽色。”小厮仰头含笑,又道:“糯藕虽好,吃多了却积食,翠环姐姐太贪吃,小心成了肥美人。”

&ep;&ep;“臭小子!”姑娘们笑嗔,神情却是满意的,嫣红笑道:“小知,要不是你是茵儿远亲,又在我们这地方打杂,我真要以为你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出身。”

&ep;&ep;“可能吗?”茵儿从房内出来,一拍她肩,“我天盛皇朝等阶何等森严,大户人家公子就算沦落成乞丐饿死,也不会来我们这地方的。”

&ep;&ep;她神色复杂的看了那小厮一眼,对方对她微微一笑,依旧坦然,正如这人一直以来的气质——似乎明朗,其实神秘,似乎冷静,其实行事超越常规。

&ep;&ep;小知,人缘极好的魏知,凤知微。

&ep;&ep;托庇妓院一月来,她将打杂的工作胜任得很好,当然这也多亏了茵儿的照顾,那女子没让她真去做龟奴,缠着妈妈收了她做小厮,虽说其实于事无补,但好歹也是一份善心,凤知微十分领情,茵儿却对她谢了又谢,说那日实在是救命之恩。

&ep;&ep;不过是伸手拉她出河,怎么就严重到救命之恩,凤知微不解,茵儿却闭口不答,她对那晚的事心有余悸,提起那男子便神色惊恐,看那惊恐,并不像是因为被推入河,倒像还有些别的。

&ep;&ep;凤知微却没有再问下去的欲望,那夜桥上共饮,雪夜一别,她并不愿与他再见。

&ep;&ep;然而世事总会事与愿违——不是不想见便可以不见的。

&ep;&ep;她挎着篮子,刚要出门,突然看见前方来了一大群人。

&ep;&ep;凤知微一怔,刚想躲,那边已经有人招呼道:“喂,那龟奴,公子爷们来了,还不安排姑娘接客!”

&ep;&ep;凤知微低着头,眼角瞥到那些人衣着华贵,显见都是京城王孙公子,其中一袭锦袍,月白重锦,衣角绣银线竹纹,清雅高贵,那色彩看得她眉梢一动,头登时垂得更低。

&ep;&ep;一边侧身让开,一边转头,哑声对院内唤道:“姑娘们,有客……”

&ep;&ep;这一声还是平时听龟奴张德迎客学来的,不熟练,腔调有些僵硬,那群王孙公子顿时轰然大笑。

&ep;&ep;“兰香院哪来的新龟奴?连迎客都叫得像娘们叫春。”

&ep;&ep;“张德哪去了?换这个磨磨蹭蹭的小子?”

&ep;&ep;一群人旁若无人从她身边笑着过去,凤知微盯着地面,见那袭袍角也点尘不惊的掠过自己身边,刚无声的舒了口长气,就听一个公子哥儿笑着指了她,对迎来的妈妈道:“等下我们要吃酒行令,叫这小子侍候着!”

&ep;&ep;妈妈愣了愣,勉强应了,使个眼色示意凤知微过来,低低道:“小心些!唉……”

&ep;&ep;妈妈神色忧虑,毫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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