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西厢房不大,面阔三间带一耳房而已。

&ep;&ep;推门而入便是做厅堂的正间,正间墙上一副月下菡萏图,只是几笔淡淡的墨,淡淡的粉,淡淡的绿,便将月的清朗皎洁,荷的出淤泥而不染,叶的青翠明快,都跃然于纸上了。

&ep;&ep;一如画这图的人,什么都是淡淡的,不疏离也不亲近,恰如其分。

&ep;&ep;十三娘再移目中央的黄花梨木圆桌,桌上未曾撤去的两个青花瓷茶盏,可知是有人来拜访过的。

&ep;&ep;能进的院子的人不多,十三娘一想便知是谁了。而且以那人的德行怕是又胡说些什么了吧。

&ep;&ep;十三娘不由得抿唇,眼中现了厉色看向东厢房的方向,但很快便又作罢了。

&ep;&ep;绕过三拼多宝格进入做书房的南次间,却不见往日多时是坐在东边窗下书案前的人。

&ep;&ep;今夜只留纸上所绘的黄ju寥落在书案上,还有一行清丽的小楷。

&ep;&ep;十三娘走近去看,上书:人淡如菊,心素如简。

&ep;&ep;再看靠西墙边的罗汉床,小几上的棋枰黑棋白子星罗密布,一如昨日摆弄的棋局,也知今日是未曾动过了。

&ep;&ep;十三娘又转身向北次间走去。

&ep;&ep;北次间是以镂空雕花鸟纹落地花罩隔开的,内是寝室。

&ep;&ep;重帷层层,花梨木的架子床床边狻猊香炉熏烟冉冉,幽香轻扑鼻息。

&ep;&ep;独盏幻淡,佳人就落座在窗下的绣架前,任如水的月光透窗而入漫上素白的纱裙,宽袖曼舒,怀中琵琶半遮面,似娇似羞惹人怜爱。

&ep;&ep;这便是俏袁瑶。

&ep;&ep;自袁瑶被贬为妓入籍教坊司,十三娘慧眼识“英雄”,将袁瑶带在身边倾囊相授。

&ep;&ep;再想如今的袁瑶,不论是外在的言谈形容,还是内在才华性情,都是几近完美的。

&ep;&ep;十三娘甚是满意地看着袁瑶,就似在看一副出自自己手中将流芳百世的千古名作。

&ep;&ep;十三娘在镜台前坐下,摆手阻止袁瑶起身行礼,道:“既有雅兴便弹一曲吧。”

&ep;&ep;袁瑶调调琴弦,十指轻捻拨动于琵琶四弦间,往转反复。

&ep;&ep;一曲《浣溪沙》声韵悠扬,清振林木,轻时如泉水叮咚,重则如溪水缠绵。

&ep;&ep;声声余音绕梁,迂回百转。

&ep;&ep;十三娘阖眼品评直到琴音落下,饶是她,对这琴音也是无可挑剔的,睁眼道:“来接你的人已经在牡丹阁了。”

&ep;&ep;袁瑶历来淡漠的脸上难得飘上一丝迫不及待,但很快又如烟散去了,只余月光停在脸上,仿佛方才的迫不及待不过是错觉。

&ep;&ep;十三娘将一切看在眼内,“如今你能从教坊司除去妓籍,可是太后的恩典。”

&ep;&ep;袁瑶放下琵琶,站起福身,恭敬地回道:“太后隆恩,袁瑶没齿不忘。”

&ep;&ep;十三娘满意地点点头,伸手虚扶袁瑶一把,几分感慨几分悲愤,道:“想当年,谁人不道你父亲廉洁清明。太后更知袁大人是遭人陷害的,一直有心昭雪,无奈处处掣肘。如今镇远侯又持先帝遗诏,令太后愈发地施展不开手脚。只盼你早日寻得遗诏,太后也能早日为你们袁家沉冤昭雪。”

&ep;&ep;当年袁家遭难,太后虽说未推波助澜落井下石,但也是袖手旁观的。

&ep;&ep;太后倘若真是有心救袁家在水火之中,当年为何不出手相助,那怕是劝谏皇上的话都是没有的,只事不关己。

&ep;&ep;如今却循循利诱,无非是想让她袁瑶尽心尽力为太后所用罢了。

&ep;&ep;可用完之后,是否真会为袁家昭雪,怕又是另有一说了吧。

&ep;&ep;她们真当她是无知愚昧的浅薄妇人了吧。

&ep;&ep;也是,自两年前她被贬为官妓后,十三娘便将她困养在这一方陋室中,孤陋寡闻,只知日月交替。

&ep;&ep;十三娘也只教授她些察言观色,讨好献媚,虏获男人身心的不齿伎俩。

&ep;&ep;可曾经还承欢父母膝下之时,父亲便将她当男儿般教养,不但请来西席教她断文识字,学骑马习剑舞锻炼身体,还不时和她还有母亲一道畅谈古今,开阔见识。

&ep;&ep;心中对十三娘的话纵有不屑,袁瑶脸上却未显半分,低眉垂眼,温顺回道:“袁瑶必当倾尽全力。”

&ep;&ep;十三娘想从袁瑶脸上找出蛛丝马迹,无奈袁瑶滴水不漏。

&ep;&ep;自己调*教出来的人,十三娘又怎么会不清楚。

&ep;&ep;这袁瑶看似柔顺乖巧,实则不易控制。

&ep;&ep;十三娘也曾想过不用她,用住东厢房的沈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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