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山南道和西凉道的旱情直到仲秋后才见缓解,西凉道全境受灾,平宁仓前后运粮四次,是近一甲子来少有之事。山南道也受了波及,不过因为山南道东南区域多山川湖泊,旱情较西凉道略好,洛兴仓放粮两次,主要都是运往山南道西北部一些州县的。

&ep;&ep;德源县在这场旱灾中毫发无伤,百姓也不觉如何,只说有神湖保佑,日常生活照旧。

&ep;&ep;这德源县东边就是大圩和湘泽,都是水网密布之处,天长久未雨,影响亦不大。可周围另外几个县却或多或少都有些灾损,只德源县没事。论起来都是此前那回连下了三天的雨救的场,可那雨也是邪了,边上的几个县只略滴了几滴,三天的雨,那云就不晓得挪一挪步!真叫人生气啊……

&ep;&ep;灵素也问过燕先生这事儿,燕先生苦笑道:“这事儿我哪儿做得了主啊!师门里只传下来了画符的本事,至于为什么这样画就有用,又是谁起的作用,到底能有多大用……就没人知道了……”

&ep;&ep;灵素想这事儿估摸着同法阵的能耐有关,旁的她也论不明白。毕竟在她们那里,这都是一个法诀的事儿,谁为这样的小破事设阵啊,法阵的材料不费灵石灵力的么?!

&ep;&ep;知县大人也大大松了口气,只是这气松的有些意外,虽是得了好了,他却有些睡不着觉了。

&ep;&ep;夫人看不过去,说他道:“人家是遭了灾了,没个主意可想,抓耳挠腮睡不着觉。你这里好好的雨也下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你可又难受个什么大劲儿呢?”

&ep;&ep;知县大人道:“我能不难受嘛!要是同他们一样,我也晓得晓得这样情势时候这政务政令该当如何办法。这下好了,明明是一场旱情,忽然下了三天没根的雨,愣给缓解了。这事儿闹得……”

&ep;&ep;夫人乐了:“你没看那么些人都去湖边谢神了?德源县有遇仙湖啊,有神仙保佑不好?”

&ep;&ep;知县大人瞧瞧她:“我打小学的,都是说事情越有明白道理才越好做。一样事情,我这么做了,准定有好结果,换那个法子就不对。且同样的事情我反复做十次,一百次,都是一样道理,这才可靠,才能叫人安心,才能写成书落到纸上去叫后人学。

&ep;&ep;“你这个神仙保佑算怎么个事儿?神仙做什么就保佑德源县不保佑别的县?就因为这遇仙湖在我们这里?那我们守着湖是不是啥也不用干了就能丰衣足食了啊?还是说一旦我们做了什么事情是神仙觉着不对的,就不会再管我们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俩手一背,仰头看天,等着人保佑你了。这不是一棵树么,这哪是一个人啊?!”

&ep;&ep;夫人瞥他一眼:“哼!身在福中不知福!”

&ep;&ep;知县大人不敢说出来,只好在肚子里反驳:“哼,一知半解、粉饰太平……”——有本事你倒是说呀!

&ep;&ep;他们却不知道,神仙自己也这么想着呢。

&ep;&ep;灵素想想不求观里头那些已经一片灰暗的法阵,再比比遇仙湖里头这个,生灭不移,这“有”的东西,最后总会变成“无”的。这遇仙湖里头的法阵也不晓得能撑多少时候,说不定哪天也跟不求观那些一样,到那个时候,这水啊火啊的,又谁来护佑?

&ep;&ep;细想来,像之前洛兴仓放粮的时候。消息是齐翠儿最灵通,要细说起来,恐怕连运粮食的里头多少骡马她都能给你数出来。可她就这么打听个热闹而已。说说西凉道受了灾、食不果腹的孤儿寡母如何凄惨;从上至下的层层官吏又如何从赈济种捞取油水;哪里的神庙又早有异象……管他真假,反正嘴里能有东西供嚼,能占着唇舌和脑子不消去想自己的事儿,又挺热闹又能引得人来听,那就够了。

&ep;&ep;若是燕先生这回果然不支,没能求下这阵雨来,齐翠儿这样吃力忙慌地说这说那了半日,到底于她自己的日子有何好处?恐怕并不会有的。到时候灾情蔓延,米价高企,她并不能用说书去换米面来吃。或者能用道听途说的官吏恶行去提醒周围人注意?如果官府没空管她的话。

&ep;&ep;而像七娘和绍娘子这样的人家却多半不会受什么真的大影响。这两家里头都存足了米粮,七娘自己就不是有钱人家出身的,加上如今官府衙门都着力民生,她也在许多时候都愿意伸把手帮帮人。不管是上回闹粮荒时候的联手赈济,还是后来雪灾时候开填塘楼安置人,都是如此。

&ep;&ep;这回西凉道旱情报出,她就开始收些米粮存着了,倒不是为了自家,——她家拢共也没几口人,黄家可是大地主出身,虽如今挣银子不指着田地了,可粮食却足够这一家子吃用的;她是为了防着往后县里也受了波及,跟上回粮荒时候似的,她这里还能略助些人。

&ep;&ep;绍娘子就更不用说了。大家在说热闹的时候,她就看出洛兴仓频繁放粮背后的隐忧,尽早预备起来了。

&ep;&ep;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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