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德源县这年奇事频发,许多人都觉着忙忙叨叨地什么都没顾上呢,忽忽悠悠这年就过了一半了。

&ep;&ep;只七娘这样忙惯的,反闲下来了。整日介要不就是在家看着儿子洗帕子扫地、擦抹桌椅,要不就是带着儿子上街各处逛看,闹得灵素都不明白她到底在干吗了。

&ep;&ep;问起来她也只是笑,又说灵素没必要问了,——“横竖你儿子闺女又不用你教,他们不反过来教你就算好了!”

&ep;&ep;而从先一直娇娇弱弱,罹患“眼疾”的沈娘子却反倒忙活起来了,本来她虽不管风和楼了,风和楼里还有她家的份子,她家又就她一个闺女,且这事儿就算大师兄想要帮忙也帮不上啊,这就不能全脱了手;加上还有大连店的份子,这头好歹还有七娘支撑着;偏她看各样新料子层出,心痒难耐,自己也开了个作坊,这就全落在自己肩上了。

&ep;&ep;又加上她这作坊的买卖大好,她本就自小在风和楼这样地方长起来的,对颜色和料子又天赋独具。一样料子织法染法上的细微差别,旁人觉不出来,她一上眼一上手,立马门儿清。她如今做的又是丝麻、棉麻这样旁处少见得料子,连作坊里做活儿的人有什么不明白的,也都得问到她这个东家跟前去,底下能管事的一时半会儿也还带不出来。真是事无巨细,都得亲力亲为,订单又源源不断,她便是自己想要慢些,客人还不应允呢!

&ep;&ep;大师兄瞧着心疼:“你何必开这个织坊,多累得慌!说起来都是那呆子不好,给你讲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叫你瞧着放不下了!”

&ep;&ep;沈娘子便笑,靠在丈夫怀里歇一会子,才开口慢悠悠道:“你又说只大郎一个便够了,不消再生了。这娃儿都大了能进学了,我成天跟着他他反倒嫌我。我这么白呆着也没什么趣儿不是?再说如今这满城的不是做这个就是干那个的,我们要全不动换,往后成了被抛落车的老古董了!”

&ep;&ep;大师兄笑道:“原来你担心这个!真是瞎操心了。同你说吧,就算你现在什么都不干,连那什么店什么楼的事儿都扔了,咱们的日子也照样舒坦。你要真觉着闷,你随便做点什么消遣消遣就好,自己担一摊事儿实在太辛苦了,真没必要啊!”

&ep;&ep;沈娘子抓着自家相公的手:“你整日在楼里忙活,不管三九天也好,三伏天也好,都得立在那个灶前油煎火熬的,我怎么好在家里一待就坐享其成了?我可坐不住!”

&ep;&ep;大师兄紧紧胳膊:“嗐,我是男人,这都是该当的。你就捡你最喜欢、最想干的事儿做去,不消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万事有我,你且安心。”

&ep;&ep;沈娘子抬头看看他:“我最想做的事儿已经成了啊!”

&ep;&ep;大师兄低头看她,沈娘子一转头,把脸往他怀里一埋,瓮声瓮气道:“我不是就想嫁你么!”

&ep;&ep;大师兄听了呵呵笑起来,一把把媳妇搂了个结实。

&ep;&ep;当日买的大宅子,大郎是正经的少爷了,自然有自己的屋子和沈家遣来的可信的仆从服侍,不用在爹娘跟前碍眼。

&ep;&ep;方伯丰这日也跟灵素商议:“娃儿们也大了,是不是也得给他们张罗一屋子住?”

&ep;&ep;灵素点头道:“你也这么想?我正惦记这事儿呢!尤其现在天一天天热了,挤这么一屋里真是太受罪了。”

&ep;&ep;方伯丰听说灵素也想到这事儿了,便低头咳嗽了两声,又道:“那这……我把西屋给他们腾出来?”

&ep;&ep;灵素道:“不用那个,等他们不去读书了,我自有法子。”

&ep;&ep;自从鲁夫子和夫子夫人一回来,又见过了俩娃儿,遣来接孩子的车马来往得是越发频了。鲁夫子是不消说,就湖儿那天生的记性和凡事爱琢磨的性子,就叫他老人家欣喜若狂了。

&ep;&ep;有一回喝多了酒,还对苗十八道:“莫非是老天怜惜我,到底给了我一个像样的弟子?!”

&ep;&ep;苗十八没把这话往外说过,连同灵素都没说。没法儿说啊,这儿子是个像样的弟子了,那爹算个什么?添头?饶的?都不合适不是!

&ep;&ep;至于岭儿,那就更成奇宝了。夫子夫人跟着夫子去京城的时候,她那些宝贝花草是一样也带不走的。好在家里都有积年的花儿匠,这事儿就只好交代给他们了。

&ep;&ep;可夫人养的这些花儿都不是寻常东西,一个比一个娇贵不说,许多还是稀见品种,便是一时伺候不过来了,想要找同行取取经都没地方问去。从前都是夫人动嘴他们动手,这下没人指挥了,他们就凭自己的本事,虽尽心尽力了,还是有几盆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儿。

&ep;&ep;夫子夫人晓得这些东西的难伺候,倒不至于为此责罚哪个。只能尽力抢救挽回,偏打蔫儿的好几样都是她的心头好,这一回来就扑到这事儿上了。还整得整日介愁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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