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灵素问明白了,晓得稻子跟桃儿李子一样,都是传粉结果的。不过这稻子特别,它都一粒籽一个包自己好好呆在里头。你想叫一棵稻子纯用另一棵稻子的粉,另一棵再用这一棵的,还相互间不杂染,这可太难了。对凡人来说太难了。

&ep;&ep;要是她出手倒容易,她有神识啊,何况如今神识又精进了。便是花粉这样大小的东西收起来也没什么太难的。

&ep;&ep;晚上躺下了她脑子里还一直是这个事儿,翻了个身,边上方伯丰问道:“逛累了睡不着?是不是腿肚子酸?我给你揉揉。”说着就要起身。

&ep;&ep;叫灵素给止住了,笑道:“我这一点脚都上房了,走这几步路还脚酸?我是想你说的稻花的事儿呢。之前还当能成了,谁晓得这么难。”

&ep;&ep;方伯丰这才躺下了,叹道:“这个主意听起来是对的,只是不晓得要怎么才能做成。若是能找出条路子来,哪怕多花两年时光,也值当。往后就能一直用下去了不是?唉,我还得再想想。”

&ep;&ep;灵素听了他这话,就拿定主意不插手了。至少不能在官田里帮着搬运花粉。自己要这么干了,到时候好稻种倒是出来了,可方伯丰都不晓得这是怎么做成的,往后自己一走,这世上也没人有这个手段了,只算是助人于一时。不如叫他自己琢磨去,能帮的小忙帮一把,等他真正走出条“人的路子”来,才真的能助益世人。

&ep;&ep;不过这东西听上去这么好玩儿,叫她真放手也不能,再说了,如今天时越来越冷,谁晓得他们那正经的法子出来赶不赶趟。这样,自己先在群仙岭里头试起来,两手准备,既不耽误人事,也不耽误仙事,真是最合适没有了。

&ep;&ep;主意打定,心里安泰,翻个身就睡着了。

&ep;&ep;第二天带着俩娃还往织技会凑热闹去,这回就看人家怎么染出那许多颜色丝线的。

&ep;&ep;在那条染街上,不少姑娘妇人围着摊子在问:“伙计,这个是什么颜色?就是那个缸里的颜色染的?”

&ep;&ep;那边伙计就道:“这是秋叶黄,这染料如今这里可没有。这里只是给众位演示一下染色的手法和这烦难,用的都是几个常见的颜色。要真叫人把染坊的颜色都搬过来,这么小地方可容不下!”

&ep;&ep;那边又有人拿了两个绿丝卷比着道:“这俩不一样?这么挨着比着看,好像是不太一样似的,分开了哪里能看出不一样来?!”

&ep;&ep;这摊的管事便笑道:“一个人一个人眼睛不一样,有的绣娘子看这么些青绿的还觉着没自己想要的呢!像之前风和楼的神娘子,她有一副百荷图,里头的丝线都是特地请老师傅专门调的。绣出来一看,嚯,比真荷叶还真!”

&ep;&ep;众人大笑:“做买卖的嘴都不能信,比真的还真叫什么?!”

&ep;&ep;灵素不同她们掺和,她就在那几个染缸边上晃,背在背上背篓里的岭儿却指着架子上的丝线嘟囔道:“蝈蝈绿、蚂蚱绿、福禄绿、白菜绿、豆角绿……佛腿红、虾虾红……介个佛腿红不好看,细熟佛腿,生的才好看!”

&ep;&ep;听得她娘赶紧也不看染缸了,背着俩娃转出了店铺,丢不起那人……

&ep;&ep;过了两天,织技会开完了,七娘同沈娘子又来约灵素去看她们这回囤的货,灵素就说起这日的事情来,沈娘子抱着岭儿爱得不行:“好孩子,真厉害!这颜色最难就在个活气上,生火腿可不比熟火腿好看么!”

&ep;&ep;七娘也觉着稀奇,就怂恿沈娘子道:“你把你那些都差不多的颜色拿出来给囡囡瞧瞧,看她能分出来不能!”

&ep;&ep;沈娘子叫她说起了兴,还真叫人捧了一个长匣子来,里头全是青绿色的丝线,问岭儿道:“囡囡喜欢哪个颜色?”

&ep;&ep;岭儿看一眼,撅噘嘴:“不喜欢,不好七。”

&ep;&ep;这不是青的就是绿的,眼看着都是素的,可不是不好吃么!

&ep;&ep;几个大人都笑倒,沈娘子抽了块帕子出来道:“那囡囡认不认得出姨姨用哪几卷线绣的这帕子?”

&ep;&ep;这帕子上绣的一枝春,沈娘子好新巧,不同旁人多绣桃花海棠,她这里就一枝青碧,全是深深浅浅的枝叶,看上去就跟一枝新绿正映着日头似的,透着那么股子鲜活。

&ep;&ep;岭儿看了一眼那帕子,就低头从匣子里拣出几个线团道:“姨姨用的这几个,还有两个□□绿和苔藓绿这里没有。”

&ep;&ep;方才还在笑的沈娘子这下笑都笑不出来了,抓着岭儿的手,连连道:“唉哟!囡囡!哎呦!我的囡囡!”

&ep;&ep;七娘也捂着嘴:“这可真是……这憨人的憨福也忒大了!”

&ep;&ep;灵素看看那俩大人,再看看一脸不明所以的囡囡,心说凡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这颜色不是你们自己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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