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没听懂的很快也经由旁人解释晓得了意思。原是之前县里出了鲜石粉的事儿,神仙几回降下指示,奸商贪官还是照做依旧。神明震怒,所以才会有了这回粮荒的灾祸。只是老百姓是无辜的,所以只要炼卖鲜石粉的罪魁祸首都得了神罚,神仙是不会继续怪罪德源县民众的。

&ep;&ep;有几位虔诚已极的,跪在湖边高喊:“粮荒了!没米了!求神仙救命!”

&ep;&ep;余下许多人等也跟着喊起救命来,一时嘈杂悲切。

&ep;&ep;高处传来“嗡”的一声长响,众人都不做声了,才听的大神侍道:“歉收示怒,果腹无忧。尔等休要疑心神恩,妄生事端。”

&ep;&ep;沉默一回,有人反应过来。

&ep;&ep;“果腹无忧!是说神仙不会叫咱们挨饿的!”

&ep;&ep;“不要生事了,神仙说不会叫咱们挨饿就肯定不会挨饿了!”

&ep;&ep;“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ep;&ep;这阵子都为粮荒忧心,却又无可奈何的民众们,终于寻着了一个可信可靠可依赖的“天意明示”,许多人喜极而泣。

&ep;&ep;在一片称颂中,那位大神侍长身立于水上,好似有龙托龟运一般,身姿未见分毫举动,人已经渐渐远去,转过一道柳堤后再不见踪影。

&ep;&ep;回过神来的百姓,许多纳头便拜,“今天可是见了真神了!”“大神侍救苦救难啊!”

&ep;&ep;带着俩娃,手里举着甜糕馅饼的“真神”这会儿正一边拿帕子给娃儿擦脸上的红豆馅儿,一边还得捏着另一根签子防止边上那个吃得太猛。

&ep;&ep;又抽空用神识看看那位大神侍的“没水船”,——上面一块平板,底下是一个锥子的形状,锥尖上用了极重的材料。大约是精确算过的,这位立在上头恰好水面把船板都没过去了。远远瞧去好似“踏浪而行”,也不晓得鞋袜会不会沾湿……

&ep;&ep;再回想方才他那说话的声儿和舞动时的动作,显见是有两分功夫的。原来这就是方伯丰一直说的“功夫”啊!灵素琢磨了一下那用身和用力的法子,转过两回念头,就学会了。——就、学、会、了!

&ep;&ep;自觉这回热闹没白掺和,真是大开眼界。

&ep;&ep;回去路上看到方伯丰也在人群里,一行人里还有几个差役,想是怕人多会出乱子才赶过来的,灵素便没过去。

&ep;&ep;晚上夫妇两个说起这事儿来,灵素咽着口水:“他什么都不用拿出来,就随便比划比划,说两句话大家就都听了。听说下晌米市街就没多少人去了!”

&ep;&ep;——早知道这么容易,当时我就该嗷唠一嗓子,替你喊一声得了,省得你们这阵子苦的!

&ep;&ep;方伯丰见她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儿,苦笑道:“你看着高兴,我看着可愁得紧。”

&ep;&ep;灵素不解,方伯丰叹道:“就同你说的,这神侍不用拿出什么证据来,只一句话,就能叫这许多百姓都信了他。幸好他这回说的是米粮足够大家吃的,并没有饥荒。若是他反着说呢?只怕我们就算把官仓都打开来叫他们瞧了,也要疑心我们是作假的。你说说这可不可怕?”

&ep;&ep;灵素转过弯来了。在她们上面,没有越级挑战这样的事儿。高层级修士之所以能突破到那个层级,就在于他对天道的领悟已经到那个层级了。好比寻常人是站在山腰上看事儿,他是站在山顶上看的。说白了能力越大的人肯定对道的认知也越深刻,也更不容易有逆天背道之举。

&ep;&ep;可这里不一样啊。这神侍看着是有几分武功,还会些机巧,可他晓得此界的天道法则吗?或者说他对法则的领悟一定比寻常百姓或者官差们深么?只怕未必。此间能耐与上界不同,握有钱财权力者未必所见就高明。

&ep;&ep;这么一来,万一这些神侍受了谁撺掇或者自心有盲,说出什么瞎话来,引得一心信着他们的百姓们坚信不疑,那事情发展可真难以预料了。毕竟这些日子抢粮惜售的劲儿也足可见人心自念的影响何其深重。

&ep;&ep;灵素问方伯丰:“那要怎么办呢?”

&ep;&ep;方伯丰摇头:“没法子。世上的事常是如此。燕先生怕百姓不再信神,心里没了敬畏,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敢做了。可另一方面,百姓信神,就有了神侍、大神侍,有了一群可以借神的名义行事的人。若是百姓因信神却信错了人,那便又难免受人愚弄了。”

&ep;&ep;灵素叹气:“做人可真难啊。”

&ep;&ep;难,难在“不知”。信神也不知道神究竟是怎么回事,又要去找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来信,便把自己的信又交给了非神;信了这些“非神”,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懂多少道理,怀了什么心思……除了个壳子,同信王大爷李大娘又有何不同?关键还在自己的“明见”上,可人有没有神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