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春考结果出来的时候,冬粮的收成也在眼前了。知县大人之前还存的一丝侥幸也彻底被浇灭了,——那什么狗屁鲜石水浇的地压根儿没增产!不止没增产,连历年记录里最低的产量也没赶上。若是一处两处还好说是种的粮作不合适,事实上却是处处如此。且相邻的没有用这破水的田地,就都长得好好的,同常年无甚大差异。

&ep;&ep;岳二这年就没过舒坦。那些从他这里买了渣水去的人,初时还没看出什么来,等出苗拔节后,同人家的地一比,心里都不踏实起来。多半先跑去岳二的地里瞧瞧,怕他是不是坑人,没卖给自己真东西。

&ep;&ep;可一瞧,他那地里的苗也没长多好。这下他们又犹豫了,或者“包子有肉不在褶儿上”?这粮作产量高不高同这出苗的干系不大?没准开始瞧着不怎么好看,后来就发力了呢!

&ep;&ep;他们还能自己开解开解自己,岳二那里可是用过几季的。一看这阵势不对,几个管事就商量上了。

&ep;&ep;其中一个道:“这瞧着不成啊,要不……咱们给追点旁的肥料?”

&ep;&ep;另一个便道:“东家是为了卖渣水给人的,你这么着,到时候难道买渣水送堆肥?”

&ep;&ep;还一个道:“就算咱们自己这里糊弄过去了,还有官田呢,你能偷偷给人施肥去?”

&ep;&ep;说不拢,心里也有些奇怪,——上回还用得好好的呀。最后只好道等着再瞧瞧吧。

&ep;&ep;等瞧出真的不好来,再瞒也不是个事儿了,且这阵子往自家地里来看的人也越来越多,问的话几个人也渐渐应付不了了。另有门路的从农务司打听了官田的情形,听说也不太好,晓得这事儿自己几个扛不住,赶紧跑去岳二那里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

&ep;&ep;岳二一听都傻了。这叫什么话说的,自家用了几回都好好的,这好容易要推广换政绩换人情换银子了,就忽然不好使了?赶紧自己下田去瞧,虽他对田亩事务实在不晓得什么,可单只看看这满眼枯黄干瘦的也晓得不是好事。

&ep;&ep;又另外请了官田里的人来细问,也是同自家差不多的情形。这里还愁着,几个花钱买了他渣水的人已经闹上门来了。虽说当日也是你情我愿的、并非强买强卖,可你岳二确实满口保证着定能增产云云,我们也是把你岳二当个人还信了你的话,可你如今瞧瞧去,你这是能增产的东西么?!

&ep;&ep;岳二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是不算个什么特别好的人,可这事儿上头他真没撒谎啊,自家真是用了两年三季,回回都增产不假。要不然自己就这么傻,这回又搭白进去这么些地?

&ep;&ep;那几家也不理他的说法,只闹着要他赔。说是用他的渣水如今把地都腌死了,别说这一季了,就看今年、来年、接下来几年都不一定能回过来。好好的田,都叫他坏水给毁到底了,不赔不成!不赔就上衙门去!

&ep;&ep;岳二也生气了。好嚒,你们当日怎么偷偷摸摸摸来同我商议的?我还说了衙门里现在不让卖,官田里先要试着呢,你们不是说没事儿么,还说信得过我么。这回就这么一下子,也不晓得到底如何呢,就恨不得连十年后的亩产都要我赔了,真是要一张脸不要一张脸!爱告就去告吧!官田还用着呢,也没见人家说什么!

&ep;&ep;如此两头争执不休。可是又没哪个真的往衙门里去,谁都晓得如今这知县大人对岳二那不是一般的看重,就算这渣水真的不好,还有人鲜石粉年年供的税呢,自己就算去了,也落不着什么好。何况当日也没个文书,那渣水也是自己倒自家田里的,告起来赢面实在不大。

&ep;&ep;可那也不能白受这口窝囊气,往后凡是沾上岳二的事儿,能多踩一脚定是要踩的,能多给他添点儿堵的也绝不吝惜气力。反正这场子怎么也得想法子找回来不可!

&ep;&ep;——当日不是你自己寻上门去的?

&ep;&ep;——那也是他骗的,这从头到尾就是岳二同官府合谋的一个骗局,我们都是人太老实太单纯太相信他了,才会被坑成这样!

&ep;&ep;得,横竖什么错里头都是旁人的错,自己除了好骗简直没有丁点错处。而且单纯点天真点难道还是错了?!嘿。

&ep;&ep;等到官田的收成报上来,县令把岳二找来了,也没什么话,直接把上头的数录扔给他看。

&ep;&ep;岳二之前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先去知县那里打个底,可又叫他怎么说呢?说自己那边今年收成好像不比前些年?要不要问问官田的?还得当心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同官田的人的来往。

&ep;&ep;他实在不愿意开年就弄这样的晦气事儿,所以虽每天都琢磨又每天都怀着点儿没准接下来又会改善的希望。这么一拖两拖的,就拖到了眼前。

&ep;&ep;“小人只能说小人从未想欺瞒大人,小人撒这样的谎毫无道理啊大人!大人难道会只听小人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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