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上回过年的时候湖儿同岭儿都还太小,被爹娘背在背篼里看个热闹,许多时候也只有眼馋的份儿。今年就不一样了,能说两句话,还能走了,跌来冲去的,哪儿都敢去。打进了年起就没一天能踏实在家呆的,听外头随便一点什么动静都要去拉方伯丰或者灵素的衣角袖子,想出去瞧热闹去。

&ep;&ep;到了十五这日,街上许多店铺都已经开了。这也别挣什么烟花钱了,都是正经的长肉钱。灵素拎了一篮子果子糖和蜜饯应应景,都是一小包一小包的,顶上头一个木格子里散放着些,叫人一看就知道是卖的什么东西。

&ep;&ep;娃儿们还小,灵素前头背篼里背着湖儿,岭儿则骑在方伯丰脖子上。

&ep;&ep;本来见了吃的就走不动道儿的俩人,这回到处都是吃的玩的,他们反顾不上了。只一路看一路笑,岭儿还不时尖叫两声,引得路上人都瞧她。

&ep;&ep;一看这娃儿生得跟个雪团子似的,一双眼睛黑亮含光,不笑的时候嘴角都翘着,实在招人喜欢。有的还冲她做个鬼脸逗逗她,这就更热闹了。

&ep;&ep;从高楼街过去又绕到填塘楼再转回来,平常也要走一阵了,这天又到处是人,这一圈足走了小半天。灵素的一篮子糖果蜜饯也卖去了大半。回家来吃了饭,两个娃儿乐够了沾着床就睡着了。

&ep;&ep;方伯丰见灵素沏了茶出来,笑道;“今儿不再换副担子出去玩儿了?”

&ep;&ep;灵素摇摇头道:“歇会儿吧,清静清静也好。”

&ep;&ep;方伯丰想想她这一年的辛苦,给她倒了杯茶道:“今年我总能落着个差事了,你不是说那丁田要退么,下半年退了也好。”

&ep;&ep;灵素道:“现在都是大家伙帮忙种着,要退也得等明年了。”

&ep;&ep;想想又道,“他们还都挺不乐意我们退的呢,说五年八年的总都是该的,本来就是开荒开出来的地。”

&ep;&ep;方伯丰便道:“都看你吧。我们要是退了这地,若是那附近该有人分丁田的,就分到个人了,若是没有,或者就当官田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像你这样雇人,地息也没有这种分法的。说什么乐意不乐意,都是为自己想。”

&ep;&ep;灵素想叹气,想这可是大正月里呢,便忍住了。

&ep;&ep;下晌苗十八遣人来叫他们晚上去三凤楼热闹热闹,等外头开始上灯,一家人便又出门赏灯去。

&ep;&ep;这会儿岭儿和湖儿是很知道好歹了。家里门上就挂着他们娘给做的两个大花灯,没走出去半条街,俩人又一人来了一个白兔灯。方伯丰看看向来爱这样新鲜热闹的灵素这回却全没跳脱之态,觉着有些稀奇,再看看两个娃儿,想想那日沈娘子说的话,——大概灵素也被这日复一日的琐碎日子磨得欢喜不动了吧。

&ep;&ep;三凤楼今年起了灯屏。两层楼高的架子,上头密密麻麻挂着灯笼,中间一个足有水缸大小,点着极粗的蜡烛,那灯笼的罩子还在缓缓转动。最上头一层全是羊角灯和琉璃灯,中间的三盏上朱红大字写着三凤楼的名号。看着十分气派,周围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ep;&ep;大师兄见他们来了,一伸手就把岭儿抱了过去,方伯丰问道:“大哥今天不掌勺?”

&ep;&ep;大师兄笑道:“今天还吃什么菜,全上汤圆就成了。”

&ep;&ep;说话时候,里头两个壮实伙计抬着一个大铜盆出来了,里头浮着刚煮得的汤圆。周围路过的人立时围了过来,掌柜的在那里扯着嗓子指挥人一会儿搬碗一会儿拿勺的,人群渐渐排成了列,都来尝尝三凤楼请的汤圆。

&ep;&ep;一人就三五个,吃个意思。馅儿的花样挺多,黑芝麻的山楂的洗沙的果子酱的,都是甜的。还有运气好的,一口咬下去,诶哟一声,吐出个银角子来。这是得了彩头了,自然格外欢喜。

&ep;&ep;岭儿瞧着景象,就拿手在半空里划着,张罗着要去排队了。

&ep;&ep;大师兄乐道:“咱们里头吃去!”

&ep;&ep;到了里面见过了苗十八,又见沈娘子母子没在这里,问起来,却道是去外婆家看走灯海去了。灵素想起当年自己同方伯丰走灯海得的彩头,那一桌席可着实吃了几日的。

&ep;&ep;一会儿大师兄过来问:“汤圆都爱吃什么馅儿的?”

&ep;&ep;别个都还没说话,岭儿就忙着道:“又!”

&ep;&ep;苗十八乐起来:“成,跟师公一个口味。咱们不吃甜的,给我们来碗鲜肉火腿的,用姜葱,别用蒜。”

&ep;&ep;大师兄答应一声去了,一会儿端来汤圆,就那一大一小的两碗上头飘着油星儿。

&ep;&ep;又说起今年的烟花钱,听说灵素都没去凑热闹,几人都觉着挺意外,方伯丰道:“她这两年也累狠了,连玩性都减了。”

&ep;&ep;大师兄倒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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