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到这地方这些时候,灵素发觉,这边的人特别爱过节。什么日子整个由头就能热闹一番。她自然也爱这些热闹的,只是如今守着一座荒山,又满心打算着要指着它种豆种瓜的,便也顾不上热闹了。是以开春几次七娘或其他人来相邀,她都推拒了。不是她不爱玩,实在是事儿太多了。

&ep;&ep;为了种树的事儿,她跑了好几回农务司。许是同田地打交道的人性子都好?反正那管事的几位老先生真是不厌其烦地答她那些话。这日她又问了种竹子的事儿,才知道这竹子不一样品种还不一样种法的。若是孵鸡竹这种丛生的,可以直接用竹枝子埋地上生芽发竹,跟种甘蔗似的。若是散生的,就得用竹鞭了,这得尽早,赶在地气生发之前才好。

&ep;&ep;种竹要比种树早,这里栽种果树,一般在春分清明时候,竹子嘛,过了惊蛰差不多就能种了。

&ep;&ep;不过反正不管种什么,头一个都得土,没听着什么树喜欢贫瘠地方的,都爱沃土。灵素只好往群仙岭里到处“刮地皮”去。那河滩上轮番晾晒着她各处翻上来的河泥林土。一批得了就拿去自家驴粪蛋上找合适地方铺上。

&ep;&ep;这日她正在山里头忙着,忽听得半天上轰隆隆一声雷响,她立时一点靴子上了最高处,四下看去,心里想着:“谁的劫雷?!”可看了半天,只听得云层里隆隆不绝,四下既不见护法阵,也没有法器宝光,最绝的是那雷还一边打一边随风跑,慢慢就跑远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ep;&ep;有心用神识去探一探,可惜云层之远,远在她如今神识能探查范围之外,只好作罢。

&ep;&ep;心里犯着嘀咕,晚上同方伯丰说起来,方伯丰笑道:“今年的头一声春雷,好一场雨呢。”

&ep;&ep;灵素问道:“这里是……一般多久会见一回雷?”

&ep;&ep;方伯丰道:“春雷起始,夏天雷雨多,到了秋末入冬后就渐渐少听闻雷声了。”又奇怪问灵素,“你们那里不打雷?你紧张罗着要种地,怎么会不晓得这个雷?”

&ep;&ep;灵素挠挠头:“我们那儿也有雷,不过不是这么……这么随便打打这样的……”自己也说不明白,换一头问,“打雷同种田有甚干系?”

&ep;&ep;方伯丰揉揉鼻子道:“这个……这雷雨有肥田之效,是以这边有俗话管这雷雨叫‘雷公尿’……”

&ep;&ep;灵素哈哈大笑起来,方伯丰生怕她就着这个又要往雷公上细问去,赶紧引开她:“你这又跑山里去做什么?”

&ep;&ep;灵素道:“找土啊。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地方,只要有土就有地。给了我们的那片烂河滩,边上,隔了堆岭,那一大片荒地。那边人管那一处叫‘草荡浦’,一边是堆岭延出去的碎石滩子,一边是河水大拐弯堆起来的一些烂泥塘,再南边就是小河滩的肥水河。那肥水河南岸一溜的水杉榆树,靠这边北岸就全没人管了。要是有足够的土,把这个草荡浦一铺,那得上百亩地吧……”

&ep;&ep;看她说得兴起,方伯丰忍不住泼冷水道:“国朝于开垦荒地有规定的,并非所有地都可开垦,先一个得不碍水源、不碍涵土,再一个还得不碍周边田地。就算都附和了,开垦了出来,想要做地契,就得上交一半作为官家田地,等着以后当做丁田分与新籍人口。自己留的那一半,头三年免税,再三年减半,第七年开始就得全额交税了。你真开出百十亩地来,自己又来不及种,还得雇人或者招佃户,你真想要那么些地?”

&ep;&ep;灵素皱眉:“我可不想当地主。”

&ep;&ep;方伯丰失笑:“头一回听见这么嫌弃的口气说当地主的。”

&ep;&ep;灵素道:“叫旁人种了地,我玩什么!”

&ep;&ep;方伯丰笑道:“所以才同你说这个,适可而止。真弄出那许多地来,你未必就玩得高兴了。”他如今大概知道了灵素的脾性,想着若真的有百十亩地,这个人更整年整月别想得闲了。那荒山由着她折腾去,只是见她喜欢,可没想叫她为了这些整得自己整日介精疲力尽的,那可就颠倒了。

&ep;&ep;灵素心领神会:“我晓得了,我不惦记那块地还不成么。对了,不是说咱们还有丁田的么,那个又怎么说?”

&ep;&ep;方伯丰眸色沉了一沉,缓缓点头道:“嗯,这个……我已经有打算了。”换了笑颜对灵素道,“国朝初立时候,所谓丁田,只有男丁才有的,才叫做丁田。后来改了规矩了,如今是男女皆有,只是男子年满十六可登记领田,女子则要成婚后才可登记领取。各处州县人口田地数量不一,具体数目也不一样,男子一人的丁田数称作‘一满丁’,女子只占六成左右,称作‘六成丁’。我们县之前男子丁田是五亩,女子丁田为三亩。这两年似乎要减额,新数如何现在还没定下来。”

&ep;&ep;灵素问道:“既然人人都有田地,怎么七娘她们又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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