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姜贺喜上眉梢,欢欢喜喜出门宣布:“大宗师开山收徒了!”

&ep;&ep;这风声一传出去,江左震动。家家户户拎出自己的子子孙孙,收拾形容,苦背经书,抱佛脚练习术法,只等推出去同其他儿郎娘子一争高下,定要拜入谢寻微的门下。谢寻微虽然说过不看门第,然而江左门第垄断严重,最后能被选上来的,定然出身世族。谢寻微近来身心惫懒,一心要清静,没心思去管他们的明争暗斗。他只等姜贺选了人给他,只要人品资质过关,他照单收了便是。

&ep;&ep;谁知姜贺是个实心眼子,谢寻微说不看门第,只要美质良才,他便在抱尘山上搭建擂台,明明白白写好规矩,前几名方可入抱尘山。擂台开了四十九天,谢寻微日日被外头的厮杀喊打吵醒,他终于明白师尊当初为何那么厌烦仙门。

&ep;&ep;姜贺盛情邀请他观擂,他去过一次,打擂者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有一个拿双板斧的络腮胡大汉,听说是昆山山沟沟里出来的,凭借一身蛮力和半通不通的术法,竟然连胜五场,好几个江左氏族的儿郎都被他一脚踹了下去。并非谢寻微以貌取人,只是这汉子同他想象中的徒弟相差太远。谢寻微扶着额,心中犹有秋风过境。

&ep;&ep;除了那汉子,竟有一些小门小户的宗主都来参擂。姜贺做事远不及他的爷爷周全,规矩里忘了写明年龄限制。这些宗主大多年过五十,败了擂,还要哭哭啼啼趴在谢寻微脚下,说不收徒,认干儿也使得。姜贺冒着冷汗,忙把他们请了下去。从那天起,谢寻微再也没去看过擂台。

&ep;&ep;“今天是最后一天擂台了,大宗师,您过去看看吧,胜出者您得收徒的。”姜贺苦着脸道。

&ep;&ep;“近日胜出者都有何人?”谢寻微问。

&ep;&ep;“双板斧。”

&ep;&ep;谢寻微:“……”

&ep;&ep;“也有合适的,”姜贺赔笑,“有个郎君资质不错,年纪看着也不大,就是人傲了些,您去看了就知道。”

&ep;&ep;谢寻微低叹,“我等最后一场再去吧。”

&ep;&ep;擂台设在前山的一片空地,离他的茅庐不远,遥遥能听见不少人声。所幸他心静,并不为外物滋扰。他在竹楼里静坐,燃香读书,累了就极目远眺,看看满山的忍冬花。他花费了两百年的时光,让这忍冬开满抱尘山,可是他的师尊依旧没有回来。他唇畔漾起苦涩的笑容,果然,师尊是骗人的。

&ep;&ep;“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这竖子来自何方,竟敢如此猖狂!”

&ep;&ep;擂台那边越来越闹了,谢寻微叹了口气。

&ep;&ep;热烈的喧闹之中,他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傲慢的声音:

&ep;&ep;“都什么玩意儿,也敢和我较量术法,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ep;&ep;谢寻微怔住了,他疑心自己听错了,如此桀骜的口气,如此欠扁的语调,除了那个人还有谁?是一个同样傲慢无礼的混蛋,还是师尊的转世?谢寻微站起身,快步走下木梯。

&ep;&ep;“小郎君,你说话太过无礼,何必如此得罪人?”

&ep;&ep;“爷说话就这样,不爽?忍着。”

&ep;&ep;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ep;&ep;“无名之辈亦敢口出狂言,有本事你就车轮战,给我们看看你的能耐!”

&ep;&ep;那里的争吵越来越剧烈,谢寻微穿过忍冬花围绕的曲径,踏过凹凸不平的青石台阶,撞入了山海般的人群。人太多,擂台太远,他看不见,只听得到雷声般的喧闹。

&ep;&ep;“何须车轮战?所有人一起上,我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术法!”

&ep;&ep;又是一片嘘声,显然所有人都认为他吹牛。只有谢寻微知道不是,如果真的是他,如果真的是师尊,那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谢寻微知道,师尊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心潮澎湃,浪花般席卷他的腔子。他推开一个又一个围观的人,拥挤的人群弄乱了他的发髻,弄褶了他的衣裳。渐渐有人发现他是谢寻微,忙不迭给他让道儿。

&ep;&ep;远远的,他似乎看见了,擂台上那深红色的人影。

&ep;&ep;“各位莫再争了!”姜贺出来打圆场,“大家都是这四十九天大擂的胜者,将来说不定都是同门。一会儿我请大宗师出来挑选,入围者就会成为抱尘山的弟子。”

&ep;&ep;“哈?”那人惊诧,问,“你们累死累活打了四十九天,是为了拜师?”

&ep;&ep;姜贺嗬嗬笑,“打擂自然是为了挑选良材拜入宗师门下,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ep;&ep;“……比武招亲。”

&ep;&ep;饶是姜贺脾气再好,此刻脸也黑了。

&ep;&ep;“好你个小兔崽子,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竟然想要聘大宗师!”

&ep;&ep;谢寻微终于挤出了人群,到了台前,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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