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街塞满纸人,二百余人挤做一堆,确实不方便行动。

&ep;&ep;乌血婆说罢,没听其他人的意见,直接摸出个小陶罐来:“公平起见,后生们,手来。”

&ep;&ep;赤勾教行事亦正亦邪,又是盗墓大派,没人赶着挑刺。各门派代表走上前去,将手往陶罐里摸。

&ep;&ep;第一个摸的是太衡派施仲雨。她眉头皱了皱,将手拿出,手背上多了个棋子大小的白色圆点。后来者抽出手,手背上同样浮了圆点,或黑或白。

&ep;&ep;乌血婆笑道:“罐中有两仪蛇,只需一咬,就能辨出精气阴阳。下墓也讲究阴阳调和,不然总会引来些脏东西……这条是去了毒的药蛇,各位不必担心。那边的小子,你不试么?”

&ep;&ep;她一双浑浊老眼瞟向时敬之,咧嘴冷笑。

&ep;&ep;时敬之瞬间立正:“您太客气了,我早先和太衡派约定好,此番随他们一同行动。反正我们这边就两个人咬或不咬都没什么区别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老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了。”

&ep;&ep;尹辞惊奇地发现,他这师父虽说没事咳咳血,一口气还挺长。

&ep;&ep;乌血婆又怪笑几声,收回视线。她用干尸似的手指点来点去,黑白相合地搭配一番,不一会儿便分出两组人来——

&ep;&ep;见尘寺与陵教一路,太衡派与赤勾教一道,其余人跟上两边大头。只有那容王府的人没定阴阳,乌血婆也没强求,挥手把他们归进自家队伍。

&ep;&ep;“阿辞,你当初撞得真好,幸亏撞上了太衡派。”时敬之拍拍胸脯。“与太衡派一起,赤勾教大概不会明着找麻烦……”

&ep;&ep;“时掌门,你怎么得罪的赤勾教?”金岚好奇发问。

&ep;&ep;“我那玉珠是从他们手里偷的……唉,别提这茬了,那老婆子又在瞪我。”时敬之扭过头,假装乌血婆不存在。

&ep;&ep;尹辞没再逗弄时敬之,他观察得分外认真。

&ep;&ep;阎不渡是个疯子,墓内设置不能以常理推断。这里虽然是第一层,未必没有长生相关的线索。

&ep;&ep;冥街分了左右两条岔路,他们走了左边那条。抬眼望去,仍是满街纸人,一派让人心底发冷的“热闹”景象。

&ep;&ep;这条路仿了花柳巷,灯笼里飘忽着暖色灯火,霉烂的脂粉味直钻鼻孔。纸人们不论男女,通通打扮得花枝招展,乌发散乱,情态动作有如活人。

&ep;&ep;就是四下毫无人间声响,寂静得让人窒息。

&ep;&ep;“先寻个房屋清理一下,好过夜。”乌血婆指了指最豪华的那栋青楼。“就那间吧,好歹住得下,说不准还藏有宝物。”

&ep;&ep;尹辞暗暗点头。没人知道通往下一层的路在哪,也不知道墓门何时能开。先找个据点落下来,人心不至于太散。

&ep;&ep;只是这冥街实在精细,青楼外灯火辉煌,内部竟分毫不输。宴席上的纸质菜肴逼真至极,有听人弹唱的、有拥香调笑的,竟一桌一象,毫无雷同。

&ep;&ep;太接近人间,寒意反而又重几分。

&ep;&ep;“不要徒手碰东西。若要碰,须以阴寒内力冰过十指,不能带半点体温。地下都是阴火,放置普通火源时要注意……”得了乌血婆的眼色,几个赤勾教教徒站出来指挥。

&ep;&ep;时敬之咦了一声:“赤勾教气度也不小,还知道先行帮人。”

&ep;&ep;“不是卖人情,就是养炮灰。”尹辞随口脱出一句,又自然地找补回来。“爷爷说过,魔教里没什么好东西。”

&ep;&ep;“阿辞,我想问很久了,你爷爷他——”

&ep;&ep;时敬之没能问完,长乐派那边又起了麻烦。纸人街实在太过诡异,长乐派掌门带的下仆崩溃了一个——那少年只有十七八岁,一个没站稳,顺手扶住了身边纸人。

&ep;&ep;乌血婆发出一声长叹:“都退开。”

&ep;&ep;说罢,她拐杖一甩,扎在几个太衡派弟子身前:“不用过去。没机关,他自然不会有事。要是内有蹊跷,现在救人也迟了。”

&ep;&ep;少年吓软了腿,在原地呆坐许久,这才扶着桌子站起身来,看着也没什么异样。正在众人松口气时,他触碰的纸人突然动了。

&ep;&ep;它扭得僵硬怪异,脸上娇笑又明显了些。下一瞬,纸女微微张口,无风自燃。青色的火焰舔过纸张,腾出烟云般的乳白色雾气。

&ep;&ep;赤勾教教徒脸色发白:“内力转寒,快!”

&ep;&ep;下一刻,尹辞发现自己被时敬之整个抱住,头按进怀里。阴冷真气从四肢百骸涌入,又很快不知所踪。饶是如此,时敬之依旧源源不断地输送真气,两人虽然身躯相贴,却冷得像冰。

&ep;&ep;“阿辞,屏息。”时敬之咬牙道。

&ep;&ep;其余人也纷纷转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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