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府中前堂后寝,两侧耳房与偏院,都以穿廊相连,院中花团锦簇,屋内的地面皆用桐油所浸泡过的实木为地板,上面有刻花以及绘画。

&ep;&ep;府上四方墙壁皆以黄石灰抹墙,墙上绘有图案。

&ep;&ep;石灰分黄,红,青三色,六品以上的官员用红,六品以下以及普通百姓便只能用青色的了,黄最为贵,单见这墙色,可知府上主人的身份,非官宦而是皇室中人。

&ep;&ep;“恩师回了朝,学生还不曾去恩师府上拜访,在此先向恩师赔罪。”李少怀亲自奉上一杯茶,“实在是三衙忙的脱不开身,还望恩师谅解。”

&ep;&ep;寇准接过李少怀递来的温茶,抿了一口,“我是个直爽之人,不喜欢绕梁子。”遂放下茶杯抬头望道:“你是我看中的人,一个好好的苗子,怎却走错了道呢?”

&ep;&ep;李少怀淡下赔笑的脸,反问道:“那么恩师认为,什么道才是正确的呢?”

&ep;&ep;“父子,君臣,夫妻,此三纲,一国只有一君,天下大事,自当由君主裁决,而不是听一个妇人之言,妇人也就罢了,还是宠信奸佞之人,你能写信劝我,难道还不清楚丁谓与王钦若的为人吗?”

&ep;&ep;“我当年是被蒙蔽了双眼才会提拔他,助你去应试是为了大宋的百姓,结果你倒好,琼林宴上竟去求取公主?”又问道:“你入仕,究竟为的是什么?我不信他们说你是为了公主!”

&ep;&ep;“学生恐怕要令恩师失望了。”李少怀直起腰杆,毫不迟疑道:“从一开始,我就是为公主而穿上这身常服的。”

&ep;&ep;质问的人突然怒斥,“你置天下百姓于何处?”

&ep;&ep;“我入仕的初心是公主,可这并不会妨碍我替百姓谋福。”

&ep;&ep;“公主为皇后之女,你此举,是要帮助后宫,忤逆本朝太.祖所定的规矩吗?”

&ep;&ep;李少怀躬身合袖,“我辅佐的,是太子。”

&ep;&ep;第140章原只是心甘情愿

&ep;&ep;天禧二年秋。

&ep;&ep;政事堂的凉亭旁有一个装满水的水缸,上面飘着枯黄的落叶,中书省几个官员闲来聚集在亭内吟诗作对。

&ep;&ep;“寇相出身书香门第,才华横溢,不如趁兴出个对子吧。”

&ep;&ep;年逾半百的人摸着花白胡须,侧头望去,庭院内的水缸由于盛满了水,折射的光恍到了他的眼,于是道:“水底日为天上日。”

&ep;&ep;中书省其他的官员们愣住了神,纷纷低下头苦思。

&ep;&ep;“寇相,杨内翰有事求见。”绿服的官员后退几步,杨亿便拿着奏章走上了前。

&ep;&ep;还未等他说话,旁侧就有人道:“杨内翰学富五车,不如来对对寇相的这个对子。”

&ep;&ep;“水底日为天上日。”众人兴致索然,纷纷看向杨亿。

&ep;&ep;如此,他若是不对怕是还要耽搁上一段时间了,遂朝亭内紫色公服的人仰长脖子道:“眼中人是面前人。”

&ep;&ep;“妙啊!”

&ep;&ep;“不愧是杨内翰,果真绝了!”众人只听得了这对子的对的工整,却不曾知道里面的意思。

&ep;&ep;寇准缓缓起身,道:“今日就到这里,诸位都先回去做事吧。”

&ep;&ep;见宰相起身,诸官员也起身,躬身道:“喏。”

&ep;&ep;杨亿将一沓折子呈上,“这是今日官家所批的翰林院奏章。”

&ep;&ep;“这些都是由圣人所代笔批阅的,从前圣人从旁提议官家也就罢了,而如今代笔奏章,岂不是僭越?”

&ep;&ep;见丞相沉思,杨亿又道:“今日下官路过资善堂,见太子读书认真,李副相所提之问皆能答出,颇有储君之范。”

&ep;&ep;提到太子,寇准先前还曾去资善堂探望过,太子仁孝,又礼贤下士,日后若当政,定然能还朝堂一个太平,于是道:“太子年岁渐长,如今也该是要接触国政,学习处理军国大事了。”

&ep;&ep;“那翰林这个折子?”

&ep;&ep;“京府重府,钱怀演与丁谓勾结,非贤才,怎可堪当此大任,你另起草一份任命的诏书,我去找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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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坤宁殿。

&ep;&ep;“寇准与李迪一同驳回了您的任命,让杨亿起草复奏官家,已征得官家的同意以吕简夷为刑部郎中权知开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