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如今,困住你的不是执念了。”

&ep;&ep;困住她的是爱恨交织的矛盾,这比执念更令人痛苦,“开宝八年二月,宋师攻克金陵关城,三月,吴越逼进常州,六月会师灭南唐外援,同月围金陵,昼夜攻城,致使金陵尸横遍野,十二月冬,金陵失守。”

&ep;&ep;“当年,祖父欲求和以缓金陵百姓安危,赵光义说的便是这句话!”寒冷的风从独开的东窗吹来,将她额前的几根发丝吹乱,凌乱下的眸子里,泪光闪烁,“三十年的今日,是金陵城破,南唐国灭之时。”

&ep;&ep;“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李少怀皱起眉冷笑,笑得让人发凉,渐渐笑止,闪动着眸光,“这句话真是…”

&ep;&ep;“你...与你父亲太像了!”情深不寿,多愁之人亦是。

&ep;&ep;金陵城破已隔三十年李少怀尚且不能走出来,那么她的父亲呢,南唐太子李仲寓幼年丧母,弱冠之年丧父,其壮年时嫡子李正言早猝。

&ep;&ep;至道二年李仲寓在郢州猝亡,江南百姓闻后父老皆巷哭,后主嗣续殄绝,遗民犹为之兴悼云。

&ep;&ep;李少怀似乎重走了一遍父亲的路,幼年丧生母,少年丧父。只是她的处境比父亲要好太多,不用寄人篱下,不用整日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ep;&ep;晏璟想起了师祖扶摇子的预言,“她可是你的良药呢!”

&ep;&ep;早逝的命劫,不是因为她有这个劫难,或许扶摇子早就知道,这个孩子一出生就背负着国仇家恨,若顺利长成,待到懂得情感之时,会被这些触及内心之事所伤。

&ep;&ep;对于内心积郁的人,解心之人才是良药呀。

&ep;&ep;晏璟走至窗边,连那风都停住了脚步。

&ep;&ep;扶摇子于十余年前在石室仙逝,生前爱极了晏璟这个徒孙,认为她将来会像极自己,于是亲赐道号,选自屈原《国殇》中的一句,终刚强兮不可凌。

&ep;&ep;或许又因她是介于对弈人中间的提点之人,所以她比谁都看得透彻。

&ep;&ep;第55章一梦千年醒时空

&ep;&ep;除了寒食节,冬至,元宵规定的七日假外,国子监在除夕之前也会放数日的假,假后便要为年春前的贡举做准备。

&ep;&ep;——咚咚——

&ep;&ep;四合院里的门窗如往常一样被人敲响。

&ep;&ep;“容公子,四公子约您到国子学的藏见面。”敲门的喊话人是李公武与丁绍德身边的玩伴。

&ep;&ep;国子监内藏书阁很多,有放阁,也有供人看房。

&ep;&ep;千凝刚刚出去了,赵静姝怕她回来没见到人会着急,于是留了一张纸条。

&ep;&ep;“在过不久就是正月初一的大朝会了~”一年一度的大朝会,李公武极为期待今年。

&ep;&ep;“公武哥哥今年取字,按例也是可以入宫参加的吧?”大朝会后的礼宴高官可携家眷参加。

&ep;&ep;李公武点点头,“幼时祖父尚在,曾被他抱于膝上观赏过大朝会的场面。”

&ep;&ep;“大朝会啊...”丁绍德凝着一双深邃的眸子,突然怔问道:“惟温呢?”

&ep;&ep;“今日晌午过后就不见他了,想是有事去了吧。”李公武与光禄少卿沈继宗之子惟温住同院,三人交情甚好。

&ep;&ep;沈继宗乃太.祖时期宰相沈伦之子,沈继宗有三子一女,沈惟温为嫡长子。

&ep;&ep;“平常他总是不离你半步的...”丁绍德皱着眉,突觉得事情不对,“最近折惟信倒是意外安分了。”

&ep;&ep;“好像是折老夫人一同训话了折杨两家,特赶在了新年之前。”

&ep;&ep;“即便如此,可那折四也并非是个懂进退之人。”

&ep;&ep;折御卿英年早逝,留下四子,当时的折惟信还十分年幼,年幼丧父,折家几个兄长以及当家的主母便溺爱他,就连一向公正的折老夫人也对这个外甥格外宠爱,以至于养成了他娇纵的性子。

&ep;&ep;“说及此,惟温前几日惹到了折四,不过折四居然没对他发火…”

&ep;&ep;就在李公武说话的同时,沈惟温回来了。

&ep;&ep;沈惟温人如其名,为人温厚,虽为名门之后但却无折惟信那般娇纵跋扈。

&ep;&ep;来人神色有些慌张,眼里无神,又似刻意躲避着什么,内疚藏于心,自责露于眸。

&ep;&ep;丁绍德从这慌张里预感不妙,“可是折四唤你去了?他可是对你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