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1/4)

&ep;&ep;裘榆倚着鞋柜，对身后蹑手蹑脚的袁木讲：可能早睡着了，只是不敢关灯。

&ep;&ep;袁木没有应话，捂着裘榆的嘴一路推他进了卧室。

&ep;&ep;他的房间没有大变化，直等熄灯之后袁木才缩在被子里借着窗外的光细细打量。

&ep;&ep;加了挂墙的书架，添了附滑轮的靠背椅，衣柜换了，大得能藏下人，灯的开关处和书桌前贴了海报。

&ep;&ep;裘榆的床只有一个枕头，他放去袁木那边，自己用运动外套叠了一个简易的，所以他侧脸时很容易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ep;&ep;袁木。

&ep;&ep;裘榆手机屏幕的光还亮着，声音细弱低沉，莉姐没救回来。

&ep;&ep;许益清发来的消息。

&ep;&ep;袁木原本背对他侧卧，然后慢慢转成平躺。

&ep;&ep;他最后发现，裘榆卧室的灯也从节能吊灯换成纯白色吸顶灯。

&ep;&ep;手腕的刀口，呼吸道的一氧化碳，头颅的洞。

&ep;&ep;她分三条路走，终于还是到了目的地。

&ep;&ep;严莉辍学是不得已，严家不供她，她只有去浙江打工攒学费和生活费，走之前苦求老师保她学籍，白交三年学费留一个考试机会。

&ep;&ep;严莉暑假穿高跟鞋去卖酒是不得已，北京的大学路途远，要车费，大都市消费高，要饭钱，爸爸妈妈说她已成年，要房租。

&ep;&ep;或许还有更多，不得已在这条臭水街长大，不得已笑对左邻右舍阴阳怪气的夸奖，不得已听薛志勇穷追不舍的淫语，不得已拿自己的积蓄换弟弟的礼金然后在酒宴期间不能露面。

&ep;&ep;严莉只有自毁方式轮得到自己选择。

&ep;&ep;其实她再忍一个月就能永远离开这里。

&ep;&ep;袁木说。

&ep;&ep;他早早洞察她想高飞。

&ep;&ep;你害怕吗？

&ep;&ep;害怕什么，她的死吗。

&ep;&ep;可消亡和被遗忘是人的宿命，我们需要对宿命抱以恐惧吗。

&ep;&ep;我不知道。

&ep;&ep;袁木说，我只是有点难过。

&ep;&ep;也有一点愤怒，一点厌恶，对于楼下叽叽喳喳沸起的泥沼。

&ep;&ep;他深知他们身处淤泥许多年，但没有任何一刻令他如此欲呕过。

&ep;&ep;嗯，所以轻易不要这样做。

&ep;&ep;裘榆始终看着他。

&ep;&ep;轻易？裘榆留余地，意思是不排除很难的时候。

&ep;&ep;但为何说得如此恳切？这里两个人，裘榆在劝他还是劝自己？

&ep;&ep;你说我吗。

&ep;&ep;袁木翻身，他穿裘榆的睡衣，一动，衣服的味道便拱涌出来。

&ep;&ep;他打了个喷嚏，额头撞去裘榆的胸口，就着浓重的鼻音说，你家洗衣粉的味道未免太香。

&ep;&ep;裘榆昂着下巴，任袁木抵在怀里，又听他声细如蚊：我不会。

&ep;&ep;袁木问：裘榆，你恨不恨你妈妈？

&ep;&ep;他似乎明白这个问句的由头，生命的逝去都含恨与憾，注定为生者的时空短暂地蒙上悲怨的底色。

&ep;&ep;你不如问我爱不爱她，我斩钉截铁说不爱。

&ep;&ep;恨这么重，对妈妈。

&ep;&ep;不要再让她困住你了。

&ep;&ep;袁木声音黏软，似乎睡意很浓了。

&ep;&ep;窗外起雨，裘榆想起街面那团血。

&ep;&ep;你呢。

&ep;&ep;裘榆问。

&ep;&ep;袁木没有再回答。

&ep;&ep;裘榆沉默地感受了一段胸前的人温热而均匀的呼吸，把被子拢至两人的肩膀，拉袁木的手臂来搭自己的腰，轻捂于肌体之下，随他闭眼入睡。

&ep;&ep;天气转冷雨，不晓得他伤臂的骨头会不会疼。

&ep;&ep;第17章开学第一天

&ep;&ep;天亮，雾浓，映得窗户惨白。

&ep;&ep;薄被底下，裘榆是个睡着的暖炉，袁木的手臂被他夹在腰间煨了一夜，烫得要起火。

&ep;&ep;他的睡眠一向浅，眼皮沾点亮光就转醒，迷迷糊糊动了动，把自己的手救回来。

&ep;&ep;裘榆无意识地追他，被袁木挡住摁大腿上了。

&ep;&ep;没有眼神加持，裘榆的气质柔和许多，但主格调依旧围绕冷。

&ep;&ep;唇薄，鼻梁窄挺，双眼皮折线不深，睫毛虽长但不密，而且色浅。

&ep;&ep;这张脸时常没表情，即使笑也不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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