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宁沅眉心轻跳,再度迎上去。两位御前宫人看他上前便又退下,他的态度一如方才见贤妃差来的人一般客气：“我姨母现下恐怕不便见人,还请回吧。”
&ep;&ep;那宦官抬眸看一看他，拱手而道：“殿下,不知六殿下可安好？”
&ep;&ep;这问法，落在旁人耳中平平无奇，又能让宁沅听出那份意有所指。
&ep;&ep;宁沅心下轻笑，也由着这份轻笑沁出了两分,冷淡地告诉他：“六弟昏迷着，暂且还没醒。”
&ep;&ep;至于掩去的后半句是“大约迟些时候才会醒来”还是“或许永远都醒不了了”，便由着他们盼什么就悟什么去。
&ep;&ep;那宦官颔一颔首,又说：“殿下与宸妃娘娘可安好？”
&ep;&ep;宁沅平静道：“姨母唯有六弟一个儿子，自然伤心难抑。”语中一顿，下一句更不咸不淡,“我这几日大约是睡不了安稳觉了。”
&ep;&ep;厌烦、快意、戏谑皆含其中,听得懂的人自听得懂。
&ep;&ep;他便点到即止,不再多说其他：“我先陪着姨母去了。”
&ep;&ep;“殿下慢走。”那宦官拱手,宁沅迈进殿门时回头看了眼，他已转身离开，匆匆步履看不出太多情绪。
&ep;&ep;应是会如他所愿吧……
&ep;&ep;宁沅脚下顿了一顿，推门进了寝殿。
&ep;&ep;寝殿中没有宫人,但父皇姨母都已平静下来,应是解释清了。
&ep;&ep;随着他入殿,几名御前宫人也安静地随了进来,查看是否有要侍候的地方。宁沅安然落了座，状似随意地提及：“贤母妃与德母妃方才都差了人来。”
&ep;&ep;夏云姒点点头：“说什么了？”
&ep;&ep;宁沅道：“贤母妃担心您的安危，说您若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随时差人去庆玉宫知会一声。”
&ep;&ep;“你贤母妃有心。”夏云姒轻喟，“可有代我谢她？”
&ep;&ep;宁沅道：“谢过了。”
&ep;&ep;跟着又说：“德母妃担心您的安危，也担心六弟，问六弟怎么样了，我‘如实’告诉了她，说六弟还昏迷着。”
&ep;&ep;这话出口，夏云姒便静观着皇帝的反应。果然他刚说完，就见皇帝眸光微凛，周遭都随着一冷。
&ep;&ep;宁沅与夏云姒都垂眸未言，这种事，让他自己想清楚就是了。
&ep;&ep;此事出得突然，但消息封得也快，不论是御前还是永信宫都没有透出消息说是六皇子出事。
&ep;&ep;德妃贸然拿这话来问当然并不是因为她蠢到会犯这种错，实是因为在她心里宁沅已与夏云姒离心，觉得用这般半明不暗的话来探虚实宁沅不会捅到皇帝面前罢了。
&ep;&ep;但这话不必多作解释。就让皇帝觉得德妃既工于心计又不够聪明、是以情急之下露了马脚也没什么不好，总强过让皇帝认为夏云姒心思缜密算计周到。
&ep;&ep;俄而听得皇帝轻声一叹，侧首看向夏云姒：“你如何想？”
&ep;&ep;夏云姒眼眸轻抬，见张昌并不在殿里，才柔顺道：“臣妾入宫多年，对德妃姐姐向来敬重，实不觉得她会做这样的事。但若是她——”她也侧过首，与他四目相对，眼底尽是让人想要呵护的柔弱，“臣妾必须要护着孩子，皇上别怪臣妾不识大体。”
&ep;&ep;皇帝苦笑摇头：“这是什么话。”
&ep;&ep;她跟着又说：“皇上也别在心里有了偏颇，那到底是德妃姐姐。”她搭在榻桌上的手向他挪了一挪，用那三分受惊后残存的冰凉将他的手攥住，“探明究竟再说。臣妾只想护着孩子，不是想随意出气，更不想使人蒙冤。”
&ep;&ep;为了这点会让他心疼的凉意，她在这样的早春寒凉里，用冷水浸了半晌的手。
&ep;&ep;他即刻将她反握住：“朕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
&ep;&ep;他这般神情郑重作承诺的样子倒很令人迷醉，夏云姒抿唇笑笑，温婉地道了一声：“好。”
&ep;&ep;如此经了一夜，消息才真正一分分散了出去。满宫都渐渐听说六皇子似乎中了毒，无不哗然，但又知延芳殿仍被禁卫军守着，无人敢轻易来招惹是非。
&ep;&ep;延芳殿寝殿的光火彻夜未熄，翌日一早，皇长子才顶着一双乌青浓重的眼睛出了殿门，皇帝因要上朝亦是离开了，气氛这才松下来了些。
&ep;&ep;御前的大部分宫人仍是被留在了延芳殿，夏云姒便听莺时说张昌悄悄出去了一趟，该是去见德妃。
&ep;&ep;“德妃是个谨慎的人，必要再摸摸虚实才会走下一步的。”她道。
&ep;&ep;所以宁沅顶着两眼乌青出去必定有用，而她，也要多配合一点儿。
&ep;&ep;“这两天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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