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姒便知他也陷入了与她一般的窘迫。

&ep;&ep;少顷,听到外面轻咳了声:“原想来看看你,见你睡着,就让人取了折子过来。”

&ep;&ep;复又静了会儿,他又说:“你先更衣,朕去外面等。”

&ep;&ep;说完就听到衣袍窸窣轻微响起,每一缕都令她心底颤上一颤。

&ep;&ep;一股久违的女儿家羞赧涌上心头,让她手足无措——她以为自己手上早已沾过鲜血,断不会为这等小事无措,眼下却觉得无地自容。

&ep;&ep;直至听到房门关合的声音,夏云姒小心翼翼地再度揭开帐帘。

&ep;&ep;先是揭了条缝,通过缝隙环顾四周一圈,她才敢完全露出脸来。

&ep;&ep;接着便瞪莺时:“怎的不说一声!”

&ep;&ep;莺时局促跪地:“起先是皇上不让奴婢们搅扰娘子。方才皇上再看折子,奴婢一时也不敢多说话。”

&ep;&ep;“……罢了。”夏云姒摇摇头,缓一口气。

&ep;&ep;不值得为这种事多伤神。

&ep;&ep;宁心静气,她在莺时的服侍下更了衣,又仔仔细细地梳了妆,走出卧房时看到皇帝站在廊下,负手而立。

&ep;&ep;他穿了一袭月白色的直裾,背影颀长而不失威仪。面前的苍茫夜色与身后房中的暖黄灯火相互映衬,独将这道身影衬得夺目耀眼。

&ep;&ep;夏云姒行到他身后,福了福:“姐夫。”

&ep;&ep;贺玄时转过脸,强定心神:“免了。”

&ep;&ep;一阵尴尬的沉默,方才那不该出现的意外让两个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ep;&ep;他脑海中着魔般地不住闪过方才那弹指一瞬的一幕,少女脖颈修长、肌肤白皙、玉臂柔美……让明明已有那许多嫔妃的他不知怎的就忽而走火入魔了。

&ep;&ep;这样的情绪令他愧疚难当。

&ep;&ep;他竭力地克制自己,越克制却反而想得愈发厉害。

&ep;&ep;就像中了让人上瘾的毒。

&ep;&ep;夏云姒低垂着眼帘,心乱之下实在不知该如何打破沉寂,便索性等他先行开口。

&ep;&ep;良久之后,却见他蓦然转身,衣袍在掠出一声轻音,足下生风地向外行去。

&ep;&ep;夏云姒讶然抬眼的时候,他已走出月门,一个晃眼便不见了。

&ep;&ep;她兀自滞了一会儿,静听夏风轻拂竹叶的簌簌声响,心境终于一分分恢复如常。

&ep;&ep;静下神来,她便又有了那种狡黠的闲心,一点点解读皇帝适才的心思。

&ep;&ep;不奇怪,虽然他已有了那许多嫔妃,但他的那份窘迫一点也不奇怪。

&ep;&ep;他正对她求而不得,那意外出现的一幕自然让他心弦难定。

&ep;&ep;所谓露不如透,她倒算歪打正着。

&ep;&ep;.

&ep;&ep;而后的三五天,她半步不去清凉殿,也没让含玉去。

&ep;&ep;他该是还会情难自禁地想她一阵,那就姑且让他想着。想得多了,那份记忆才更难却。

&ep;&ep;这三五天里倒也没什么新鲜事,只是小事有那么一两件。一是她在隔日翻书时发觉《声律启蒙》里面夹着的纸页换了地方,叫了莺时来问,莺时诧然看了看,说并未动过。

&ep;&ep;但她的书架只有莺时亲手来收,她没动过,大抵就是皇帝那日在时动过。

&ep;&ep;好得很。

&ep;&ep;她念着宁沅是真,但放在明面上的一切事物也都经过斟酌思量,为的便是让他看见。

&ep;&ep;另一事,是莺时在查明行宫拨来的几名宫人的档后,禀话说:“都查清了,算是清白干净,都与旁人没什么直接瓜葛。”

&ep;&ep;夏云姒捉准了她的用词:“但还是有瓜葛?”

&ep;&ep;“奴婢不知算不算得瓜葛。”莺时欠身,“有个叫如兰的宫女,其兄长曾是大人的门生,后因学业懒怠被逐了出去。但这人读书倒也尚可,凭着自己的本事进了官学。”

&ep;&ep;夏云姒黛眉微蹙:“京中官学?”

&ep;&ep;“是。”莺时点头,“奴婢细细打听了一番,苓采女有个弟弟,也在官学念书,是去年刚进去的。”

&ep;&ep;父亲的前门生、苓采女的弟弟,而且只是同在官学念书。

&ep;&ep;京中官学的学子有数千之多。

&ep;&ep;好远的关系。

&ep;&ep;平心而论,他们多半连认识都不认识。可能连这样的关系也深挖出来,恰是底下人的本事。

&ep;&ep;夏云姒抿笑:“实在辛苦你了。”

&ep;&ep;“娘子怎的突然客气起来。”莺时也笑起来,“奴婢盯着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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