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已从周才人那里离开,才着人去取了皇帝昨晚给她的大氅出了门。

&ep;&ep;安排下毒这场大戏的人究竟是谁,并不好说——虽然现下明面上看着是昭妃,但其实即便昭妃出手很快,想借此压制周妙,也并不意味着这就是她。

&ep;&ep;是以她虽可以捅昭妃刀子,却可能被旁人利用,闹个两败俱伤也未可知,那倒不如先不捅这一刀。

&ep;&ep;把最关键的一环先捅出去,让皇上心里存个疑影,是更为要紧的。

&ep;&ep;沉沉夜色之下,夏云姒在离庆玉宫门不远的地方,“截”住了圣驾。

&ep;&ep;贺玄时其实早已看到了她,遥遥地停下来等。她来宫灯的火光映照下迤逦而来,那样明艳的妆,让她看起来像宫灯中走出来的美艳女妖。

&ep;&ep;这很有趣。满宫都在摸索他的喜好,她却似乎并不在意,我行我素地日日浓妆艳抹,倒也自成一派风景。

&ep;&ep;“皇上万安。”她行到他面前福身。

&ep;&ep;“免了。”他噙笑扶起她,睇了眼她抱在怀中的狐皮大氅,笑说,“让宫人送一趟便是,何必自己跑一趟?”

&ep;&ep;而她的面色显得不太自然,将大氅交与樊应德收着,抿了抿唇,低头轻声:“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ep;&ep;贺玄时微怔,挥手命宫人退远,便先一步迈出了庆玉宫的大门。

&ep;&ep;夏云姒跟着他走,安安静静地走出好一段,才缓缓开口:“臣妾担心宁沅,思量了整日,越想越觉不对。”

&ep;&ep;贺玄时神色微凝,看一看她:“怎么了?”

&ep;&ep;“姐夫不觉得太奇怪了么?”夏云姒侧首回看,定定地与他四目相对,“说出皇长子不爱吃藕粉的那名乳母,是淑静公主的乳母。”

&ep;&ep;他一滞。

&ep;&ep;夏云姒将这细微的神色变化收在眼中。他是日日与朝堂谋略打交道的人,自然能明白端倪。

&ep;&ep;不过她还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连公主的乳母都知道他的喜好……下毒这样大的事,下毒之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毒下了,却会不记得打听他爱吃什么?”

&ep;&ep;若真想毒死皇长子,自会将钩吻下在他爱吃的东西里,以保万全。

&ep;&ep;可这毒偏就下在了他不喜欢的藕粉里,反倒毒了公主。

&ep;&ep;这看起来更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ep;&ep;哄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去喂妹妹吃东西是很容易的,神不知鬼不觉地抛砖引玉。

&ep;&ep;“臣妾便想,或许是有人想将孩子带到自己膝下来养,便以此法显得宫人照料不周?”夏云姒循循善诱地说着。

&ep;&ep;言罢,又重重一叹:“但愿是臣妾多心。若当真是这样,人心也太可怕!”

&ep;&ep;“为了抚养皇子便毒害公主,不论这人究竟是谁,都可见不是真心喜欢孩子。”

&ep;&ep;“那即便会悉心照料宁沅,心里也不过拿宁沅当了自己上位的一颗棋!”

&ep;&ep;“姐姐在天之灵,也不知能不能护住这孩子。”

&ep;&ep;她一句句地说着,状似快人快语、心直口快,一句句地牵引他的思绪。

&ep;&ep;不论背后之人是谁,宁沅都不能落到她手里。

&ep;&ep;若是昭妃,更不能。

&ep;&ep;不仅是宁沅,还有贵妃所生的宁汜、欣贵姬留下的淑静公主,只要有她夏云姒在,昭妃一个都别想得去。

&ep;&ep;一番慨叹之后,她顿了一顿,再度望向他,语气变得无比恳切:“臣妾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只求姐夫,若要为宁沅挑选养母,务必选一位真心待他的,好么?”

&ep;&ep;贺玄时沉容思量着,听言点了点头:“你放心。”

&ep;&ep;静了静又说:“朕不会让阿妁在天之灵不安。”

&ep;&ep;“嗯!”夏云姒的声音欢快起来,“多谢姐夫!”

&ep;&ep;似是听他答应会悉心挑选,就有了定心丸。

&ep;&ep;实则她心里知道他对皇嗣养母之事本就谨慎,这番话刺进他心中之后,他一时半刻间更不可能急着为孩子们挑选养母。

&ep;&ep;此时若有哪个跳出来想承担这样的“大任”,更会引得他生疑。

&ep;&ep;也不知会不会有人那么傻,这样短暂地铺垫后就往外跳。

&ep;&ep;夏云姒心下玩味地想着,渐渐地热血翻涌。

&ep;&ep;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ep;&ep;像对弈,对手走一步、她走一步,相互揣摩心思,且看谁能走到最后。

&ep;&ep;又像猫捉耗子,让她沉迷于玩弄对手的快意。

&ep;&ep;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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