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男人趴在桌上,看着颇为疲累,信纸将墨水洇下,鹿泽收好,替主子披上外衣。

&ep;&ep;“灵玑道长来了,就在外面,说是要给您赔礼道歉。”

&ep;&ep;周子至抬头,长时间的劳累让他神思有些缓慢。她道什么歉?

&ep;&ep;不过……

&ep;&ep;想到小观音可能梨花带雨向他陈情的模样。

&ep;&ep;啊,好期待。

&ep;&ep;他颔首,“那就来。”

&ep;&ep;等待的过程有些无聊,灵玑就站在檐下看庭院正中的花树,这树移不走,春日开的花已经不剩多少了,昔日她想尽办法在这院里种些东西,都养不活,这树到坚韧,硬是在这地界活了。

&ep;&ep;这下边一丈的石砖,叁丈的黄土,种什么都难。

&ep;&ep;可自这树扎根了,其它一切也都跟着盘活了,之后再想种些什么,都不必多忧心,连带着周公子见过的那株金贵绿梅也留了下来。

&ep;&ep;“道长,我家主人请。”

&ep;&ep;灵玑收好思绪,再一次进入这件不算陌生的屋室。再进来,还是一样的布置,只是香炉里的香换了。

&ep;&ep;还有,她往前看,浅色窗棂敞开着,一枝绿梅正探进窗来躲雨,而整株梅树上也就躲雨的那枝还开着花了。是小小的一朵,被室内暖气催开,秀气花瓣竭力包含着蕊,只露出一个小口,内里颜色接近黄,越是往外颜色也就越青。

&ep;&ep;绿梅见到了梅君,忍不住摇着枝蔓打招呼。

&ep;&ep;到底稚嫩,比不得花朝见到的那朵。

&ep;&ep;“灵玑来向公子请罪。”少女捧着木盒,腰线弯折,深深朝内室鞠了一躬。

&ep;&ep;男人不在外室,按礼她进不得。

&ep;&ep;“道长说是来当面谢罪,怎得不肯见我?”

&ep;&ep;男人身着雪白中衣,只披着一件外袍便出来了,他赤着脚走到灵玑面前,头发披散着垂到腰际。

&ep;&ep;“不敢唐突公子。”

&ep;&ep;灵玑还是弯着腰,头低低垂着,不曾看面前人一眼。

&ep;&ep;“不敢?想问道长请的是何罪?”

&ep;&ep;少女默了默,终是道:“失控伤人之罪,不仅如此,我失礼于公子。”

&ep;&ep;清泉般的声音越来越轻缓,再后来隐隐带着低落。

&ep;&ep;“是我修行不够,伤害了公子,是我之过,对不起公子。”

&ep;&ep;“再然后就是……”

&ep;&ep;想到那天,她被眼前这人抱了半宿,两条眉毛纠结得要扭到一起,实在难以开口。

&ep;&ep;“唐突公子,是灵玑的错,不敢隐瞒,也不敢求公子原谅。”

&ep;&ep;唐突?周子至想起花朝那晚的一巴掌,面色有些难看。“那道长的确得好好赔礼道歉才行,鄙人心小的很,最爱做些得志便猖狂的事。”

&ep;&ep;见她始终不看他,男人又拿起帷帽戴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

&ep;&ep;灵玑将手里的木盒递上。“公子的礼,灵玑愧不敢受,还请公子收回,至于这里面……公子若嫌麻烦,可交给择鹿善信。”

&ep;&ep;周子至明显挑了挑眉,看着这盒子半天想不起来是啥。

&ep;&ep;算了,应该不重要。

&ep;&ep;她将手中的木盒放到案上,没注意男人看着她的手出了神。

&ep;&ep;“手给我。”

&ep;&ep;灵玑本来都合手站定了,听到男人的话,她下意识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粗糙、微褐,指腹是薄茧,掌心是血痕,她忍不住要把它藏到袖子里去。

&ep;&ep;“不是要请罪?”

&ep;&ep;……

&ep;&ep;灵玑老老实实伸手。

&ep;&ep;手中的触感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也不知这双手的主人都做了些什么,将那么一双玉手祸害成了这样。

&ep;&ep;“这几日做了些春耕农活……”少女更不敢看他了,谎话来得磕巴又为难。观里确实有农田,但基本都雇了贫苦佃农来打理,早已不是需要灵玑亲自动手的情况了,能造成这副模样的是去挖药,这事别人都干不来,她在医术上不似师父有天赋,为了给周公子找到对症的药方,她只能请教了老道士,再自己去挖回来,试错用量太大,沾了泥土的手,自然变为浅褐色。

&ep;&ep;男人心下有些烦躁,他摆摆手。“可以了。”

&ep;&ep;灵玑微微侧头,有些懵懂。

&ep;&ep;“原谅你了。”

&ep;&ep;就……摸个手吗?她这回彻底将手藏好,心想周公子果然是个大好人。“公子来观里已半月了,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事,无名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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