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云清辞愣了一下。

&ep;&ep;云清辞死后,所有人都觉得他好像疯了,所有碎嘴的宫奴皆被杖毙,宫妃皆处以绞刑,就连养育了他那么多年的张太后,也被活活剥皮而死。

&ep;&ep;他登基那么多年以来,给众人留下的宽厚仁德的印象,彻底被颠覆。

&ep;&ep;他成了说一不二,无人胆敢置喙的暴君。

&ep;&ep;云清辞活着的很多年里,他好像一直在妥协,一直在退让,但他的退让,却压榨了云清辞的生活空间,最终将他逼入死路。

&ep;&ep;直到云清辞死去。

&ep;&ep;什么江山,什么百姓,什么群臣,什么世家……江山倾覆又如何,帝位丢失又如何,金银珠宝,云清辞再也看不到,绫罗绸缎,云清辞再也穿不了,山河盛世……再也没有云清辞相陪。

&ep;&ep;云清辞总说,李瀛对他来说很重要。

&ep;&ep;但李瀛很少告诉他,他对他来说也很重要。

&ep;&ep;刚登基的时候,是云清辞陪着他,安慰他,告诉他你一定没问题。

&ep;&ep;山洞里的时候,是云清辞陪着他,从暴雨等到雨停,然后两个人一起回了江山殿。

&ep;&ep;夜里批折子的时候,也是云清辞在他身边呼呼大睡,他才能彻底静下心,去完成自己身为天子的职责。

&ep;&ep;云清辞说,李瀛是母亲走后唯一对他好的人。

&ep;&ep;可其实,他也是父皇走后,唯一一个对李瀛好的人。

&ep;&ep;只是有太多太多的事,让他们都变了模样。

&ep;&ep;云清辞觉得他变得虚伪,他觉得云清辞变得极端。

&ep;&ep;“张石雪呢?”云清辞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ep;&ep;“剥皮,抽筋,岂能轻饶。”

&ep;&ep;“你母亲的事情,你搞明白了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怀疑她的死因?”

&ep;&ep;“……”李瀛呼吸沉了沉,道:“明白了。”

&ep;&ep;云清辞:“?”

&ep;&ep;张石雪究竟做了什么,才能瞒天过海,把李瀛偷偷换走。

&ep;&ep;“这件事做的十分隐蔽,张石雪孕后流产,之后一直保留假腹,她利用一个死胎,将我换走……当年,父皇赶到的时候,母后已经死去,那死胎的脐带未剪,躺在她的腿间,因为那根脐带,所以父皇相信了,母后之死,确属难产。”

&ep;&ep;“脐带?”云清辞道:“然后呢?”

&ep;&ep;“事实上,真正的脐带已经剪了,有人从她腹中,掏出余下的脐带,与死胎重新系在了一处,再把结藏了回去,当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没有人会去想,还连着脐带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ep;&ep;云清辞倏地转了过来。

&ep;&ep;他瞪着李瀛,一脸不敢置信。

&ep;&ep;还能这样?!

&ep;&ep;云清辞到底在宫中过的跋扈,他没有太多与其他人斗法的经验,宁柔太蠢,有时候云清辞看到她都觉得可笑。

&ep;&ep;他从未想过,宫中会有这等腌臜之事。

&ep;&ep;“她将你换走之后呢?”云清辞说:“我记得你怕她,她对你是不是很差?”

&ep;&ep;“她与我生母有仇,因为,我母亲,处处都比她高了一头,不管是父皇的宠爱,还是针法刺绣,知书达理……”李瀛看了他一会儿,道:“可以不说么?”

&ep;&ep;“不可以。”云清辞毫不留情道:“你说什么都告诉我的,而且这不是你的好机会嘛,你尽量编,编的惨一些,若哄得我高兴了,说不定我就不和离了。”

&ep;&ep;“干嘛这样看我,我在你心中不是一直恶毒跋扈没有同理心嘛,你不就喜欢这样的我嘛?”

&ep;&ep;李瀛的手从被子里来拉他的,低声道:“可以拉着手么?”

&ep;&ep;云清辞的手与他贴在一起,又蓦然松开,他拧眉道:“你手上怎么也这么多汗?”

&ep;&ep;他看向李瀛的胸前,白色单衣领口已经变得湿漉漉,他神色迟疑,道:“你的头,还在疼么?要不要喊太医来?”

&ep;&ep;“不疼。”李瀛说:“可能地龙太暖,我去换件衣服。”

&ep;&ep;他拉开被子又重新掩盖上,若无其事地下了床。

&ep;&ep;云清辞的手在他躺过的地方摸了摸,被子上也是一片湿润的水汽。

&ep;&ep;奇怪,李瀛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

&ep;&ep;有这么热么?

&ep;&ep;云清辞在床上翻了个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只能归结于,他火力太旺。

&ep;&ep;习武之人嘛,总要比他身体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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