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夜凉如水,漫入窗棂,照在妘千里睫毛上。

&ep;&ep;她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前是清亮月色,月色中,一盏烛光如豆,明明灭灭。

&ep;&ep;妘千里看着烛光片刻,视线移到烛光旁低着头缝补的魏轻岳,“你在干什么?”

&ep;&ep;魏轻岳抬头,“你怎么醒啦?”

&ep;&ep;她低下头,继续穿针引线。

&ep;&ep;妘千里道:“你手上那件……是我的衣服?”

&ep;&ep;魏轻岳轻声说,“衣服上有个洞,应该是你白天和云公子对峙时,被树枝划到了,你我帮你补上。”

&ep;&ep;“什么洞?”妘千里迷茫,她披起衣服,起身一看。

&ep;&ep;黑衣背部位置,有个比她小指甲盖还小的口子。

&ep;&ep;妘千里忍不住说道:“这点洞谁能看到,别补了,睡觉吧。”

&ep;&ep;“不行,我不就注意到了吗?”魏轻岳抬眼,坚持道,“过几天你参加门派大比,我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我们家妘妘耀眼夺目,风光无限,从上到下,每一个细节,全都那么完美!”

&ep;&ep;魏轻岳用针尖戳着那个洞眼,“到时候别大家看你正面,帅气无比,你一转身,背后有个大洞,那怎么能行?说出去,我百丈峰的面子往哪儿搁,我檀州第一,你说那个叫穿……噢,穿搭达人的面子往哪儿搁?”

&ep;&ep;魏轻岳目光坚定有力,闪闪发光,胜过月色烛光百倍。

&ep;&ep;妘千里无话可说。

&ep;&ep;妘千里喝了口水,“我要如厕,你去吗。”

&ep;&ep;魏轻岳放下衣服,“去!”

&ep;&ep;两人沿着房舍,一路朝北去,妘千里耳朵一动,湿润的空气送来刀剑破空的清脆声响。

&ep;&ep;声音来源于一片空地,偶尔会有弟子在其中练武,但此时月上中天,凌晨寂静时分,谁还在那里练武?

&ep;&ep;妘千里牵住魏轻岳的手,朝那处走了两步。

&ep;&ep;借着月色,她看见一道身影在月下舞剑。

&ep;&ep;使得正是百丈峰峰主的成名招——送明月。

&ep;&ep;剑光如明月,一闪封喉。

&ep;&ep;当初百丈峰峰主任一鸣便是用此招,重伤为恶武林三十年之久的千衣使钱木明,从而扬名江湖。

&ep;&ep;败在此招的人常说,任一鸣的剑招如毒蛇,狡诈阴险,不似明月,叫此名是玷污了明月。

&ep;&ep;但妘千里真真切切见识过送明月,任一鸣演示此招时,仿佛明月落入人间,江湖河海泛起波涛,美到惊心动魄,又让人惧怕到不敢接近。

&ep;&ep;此时月下人白衣长剑,对月使出送明月,已隐隐有几分百丈峰峰主的影子。

&ep;&ep;妘千里和魏轻岳一时看得如痴如醉。

&ep;&ep;月下人收剑,衣袖摆动,剑尖直指,目光冷冷扫视过来——

&ep;&ep;“妘千里,你偷看我剑招!”

&ep;&ep;“你不要血口喷人!”魏轻岳怒道,“我们是如厕经过,听到声响,所以来看。不就是送明月嘛,说得好像师父只教给过你一个人,怎么变成你的剑招了?”

&ep;&ep;奚昭本是口不择言,被魏轻岳一激,长剑甩到地上,“好,你说这不是我的剑招,我不用剑,让妘千里赤手空拳和我比划一番,择日不如撞日,看我们哪个能赢。”

&ep;&ep;魏轻岳:“你不会真以为,你去年拿了门派大比第一,就能胜过妘妘了吧?那是妘妘去年生病了,前年、大前年,哪一年的魁首都是妘妘。”

&ep;&ep;“胜败是你说得算吗?妘千里连比试都不敢,你倒替她夸下海口。”

&ep;&ep;妘千里看向奚昭。

&ep;&ep;不同于魏轻岳和自己,奚昭是去年登玄天门,拜在百丈峰峰主门下。

&ep;&ep;她天资聪颖,家学渊源,又喜好武学,勤奋苦练。第一年即在门派大比上崭露头角,自是风光无限,眼高于顶。

&ep;&ep;妘千里并不讨厌奚昭,反而有些欣赏她,她并不想和她发生冲突。

&ep;&ep;所以她真心实意说道:“你的送明月学得很好。”

&ep;&ep;这一句话彻底激怒奚昭。

&ep;&ep;蹭地一下,奚昭心中点熊熊火焰,五脏六腑都烧起来。她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足尖一点,已逼到妘千里面前,一掌袭去,随之而去的是她愤怒的声音,“你当你是谁?好不好,不是你有资格能评判的!”

&ep;&ep;妘千里立刻点脚往后跳,避开这一掌。

&ep;&ep;奚昭一掌落了个空,她凝神注意妘千里的动作,却见妘千里一转不转地盯着自己的肩腿,一点攻击的意向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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