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哎?”王二愣了下,清扫牢房是重活,没道理那个好吃懒做的胡顺会帮他干完啊。

&ep;&ep;张老头道:“昨晚上宫里有人过来,从里到外都彻底打扫过了。”

&ep;&ep;“宫里来人做什么?”王二毕竟是个生手,还不清楚其中的利害,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也不知道避嫌。

&ep;&ep;张牢头瞟他一眼,见他一脸呆样,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该问的不要问!”

&ep;&ep;王二连忙闭嘴,识相地退到一边,但还是忍不住往牢房那边瞟去。

&ep;&ep;这一瞟,刚好让他瞧见一个灰白的人影从里面走出来,一时间王二竟没反应过来——那显然是个囚犯,而他们这座监牢里,从没有犯人能走着出来。

&ep;&ep;“快看快看,他真的被放出来了!”

&ep;&ep;“他手上拿的是什么?皇上的免罪谕令?”

&ep;&ep;王二听见其他官差的议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定在那人身上。

&ep;&ep;那人……好瘦。

&ep;&ep;从他这里看去,好像一碰就会倒的样子,可是很奇异地,那人的步伐一点也不蹒跚,稳稳地向前走着,走出一派儒雅平和。

&ep;&ep;张牢头匆匆赶过去,跟那人身边锦衣华服的宫人们交涉了几句,便收下了谕令,示意所有人对他们放行。

&ep;&ep;王二实在禁不住好奇,一边殷勤地添水,一边偷偷问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官差:“余大哥,那人是哪个牢房的?我打扫牢房的时候怎么没见过?”

&ep;&ep;姓余的官差咳了两声,压低了声音说:“那是关在坤字牢房里的大人物,咱们这样的当然见不着,就连他的饭食都是牢头亲自送过去的。”

&ep;&ep;“坤字牢房?大人物?”王二挠了挠头,“那人看起来很普通啊,他犯了什么事?怎么又被放出来了?”

&ep;&ep;“嘘!小点声。”姓余的看了看远处的张牢头,确定没什么风险才开口,“哎,他啊,他就是当今的丞相大人啊。”

&ep;&ep;“丞、丞相?”王二吓了一大跳,差点把壶里的水洒了,姓余的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连忙闭紧嘴巴,假装收拾茶碗。

&ep;&ep;————

&ep;&ep;此时那几个宫人趾高气昂地走出天牢,他们似乎只负责传令,不负责带人回去,因此对刚释放的那人甚是冷漠。宫人们身上厚实的裘袄令旁人好生羡慕,却更衬得远远落在他们身后的那位“丞相”的单薄。

&ep;&ep;王二还是不敢相信那是丞相大人,怎么可能呢?

&ep;&ep;年纪轻轻即是三朝元老,权倾庙堂、当今圣上最为器重的洛丞相,怎生得这样一副寻常样貌?他听说书的吹嘘,还以为是一位天神般英伟无俦的人。

&ep;&ep;丞相大人又何以沦落至此?

&ep;&ep;既然已经获得赦免,既然仍为丞相之职,为何他孤身一人出狱,未有一人前来迎接?

&ep;&ep;如此隆冬,为何他只有一身素色轻裘裹身,瞅着还没他这个平头百姓穿得暖和?

&ep;&ep;太多的疑问塞满了王二的脑袋,直到那人走到他跟前,他才愕然回神。

&ep;&ep;面前就是名震天下的洛丞相,还用一张略带微笑的脸看着他,王二顿时连手怎么放都不知道了,转过来转过去,不知该往哪儿让路。

&ep;&ep;“小兄弟,咳咳、有碗吗?”那人问他。可能因为太久不见日光,他很苍白,声音低哑而虚弱,但听着很舒服,有种让人镇定的力量。

&ep;&ep;“呃……啥?”王二直发愣。

&ep;&ep;“你有碗吗?”他又问一遍,仍是那样温和,不急不躁。

&ep;&ep;“你、你想喝水?还是想吃东西?”王二慢慢平静下来,说话也利索了。原来这就是洛丞相啊,真的很寻常嘛,他不禁这样想。

&ep;&ep;“不,咳咳,我只要一只碗,空的,干净的就好。”

&ep;&ep;虽然觉得很奇怪,不过王二还是忙不迭地给他取来一只小碗,小心地递给他。

&ep;&ep;其他人,没有人敢跟他搭话,但也没人敢拦他的路,他们只是漠然地看着这名文弱书生,向一个打杂的讨要一只碗。

&ep;&ep;“多谢。”这人得偿所愿,捧着碗,笑容放大了一些。他踏着雪缓缓前行,灰白色的衣袂被带雪的寒风吹起,露出一节细瘦的手臂。

&ep;&ep;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

&ep;&ep;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白瓷碗。细看的话,他的手指竟比白瓷更剔透。

&ep;&ep;他一步步地向北面走去,那是皇城的方向。

&ep;&ep;王二出神地看着他,不知怎么的,仿佛魂魄都跟着他走了。

&ep;&ep;耳边隐约传来官差们的窃窃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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