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目。待得累了,或叫白牡丹给他捏肩捶腿,或叫白牡丹陪他到御花园转一转。

&ep;&ep;自然,偶尔也会遇见太子夏侯廉。白牡丹每每只是行了礼,便低眉垂首退到皇上身后,多一眼都不曾往夏侯廉的身上看去。倒是夏侯廉,每每瞧见白牡丹愈发柔媚的神采,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

&ep;&ep;夏侯廉本来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这一番变故,便叫皇上看了出来。看似对此仿佛不介意,实际上早在心里给夏侯廉减了分。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偏偏夏侯廉迷恋某一人,便不是好兆头了,故而皇上很不喜。

&ep;&ep;这一日,皇上批阅奏折时,忽然心中莫名烦躁起来。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夏侯御。

&ep;&ep;夏侯御是皇上唯一的胞弟,也是当年那场血雨腥风之中,仅存下来的皇室子弟。而他存下来的根本原因,除了玉妃的交易之外,还因为他有两条残废的腿。

&ep;&ep;一个残废的小孩子,若是囚在身边养着,料来他日成不了大器。至多也不过是每日里费些水米罢了,故而皇上对夏侯御不曾留意,只不叫他饿死便是了。

&ep;&ep;又等到夏侯御十岁之时,皇上在京城偏僻之处择地建了府邸,叫夏侯御搬了出去。一应侍候的下人守卫们,都是皇上挑选准备的。故而,皇上没料到有一日,夏侯御竟长成了。

&ep;&ep;实话说,桂花节那日,夏侯御忽然从轮椅上站起来,皇上是足足吃了一惊的。往日羸弱的男子,忽有一日竟然一扫病容,变得气度不凡,活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皇上不是傻的,顿时便知,到底是养虎为患了。仔细思索起来,帮着夏侯御一手遮天,蒙蔽圣听的人,除却玉家人之外不做第二想。

&ep;&ep;玉家,倒也是个好的,出了玉妃那样智近乎妖的女子,如今玉妃的儿子也成了气候,竟叫皇上瞧不出深浅。只不过,思及那日夏侯御的做派,竟是为着容氏这样一名寻常妇人,便当场跟苏丞相府、安国公府翻了脸。

&ep;&ep;皇上思来想去,其因不外乎有二,或是夏侯御势力隐众,不惧苏丞相府、安国公府;或是夏侯御无意大位,竟是儿女情长之人,才不怵得罪了那两方势力。

&ep;&ep;偏偏皇上着暗卫去查,竟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御王府,一直是门前冷落鞍马稀,夏侯御与朝中臣子并无来往。素日里,夏侯御一直待在御王府里的时候居多,从不曾出现在才子清流所举办的各种诗会场所,与年轻举子们都无交情。

&ep;&ep;若非桂花节那日,夏侯御主动站出来,皇上竟是将他忽视了。桂花节后,夏侯御便不吭一声就跑去了黄沙镇,只与容氏、儿子和乐。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第二种情况——夏侯御无意大位,并无野心。

&ep;&ep;然而,仅仅如此,皇上却无法放下心。身为玉妃的儿子,夏侯御只怕也是智近乎妖的那类人。皇上只怕当年玉妃的宫中走水,玉妃身死之事,竟被夏侯御记住了。若是如此说来,皇上于夏侯御而言,竟是有着杀父弑母之仇的。

&ep;&ep;若是夏侯御不曾有什么心思便罢了。若是有,依照他藏得这样深的心机,只怕夏侯廉斗不过他。只是,他同样擅隐忍的儿子,三皇子夏侯平,能与夏侯御对弈一场否?不知不觉中,皇上对于皇位的继承人,又偏向夏侯平多了一些。

&ep;&ep;“禀报皇上,御王爷求见。”就在皇上停笔思考的时候,外面守门的小太监小跑进来跪着说道。

&ep;&ep;真是巧了,皇上不由得动了动眉梢,说道:“宣进来。”

&ep;&ep;不多时,一名身穿素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只见他身量高挑,一头柔顺乌发用一根青玉簪子束起,脚下蹬的靴子也是朴素之极。从上到下的打扮,除却布料是王爷的品级规制,那上头的花纹等,竟是最普通也不过的。

&ep;&ep;“见过皇兄。”夏侯御走至殿中住脚,行了兄弟之间的礼仪。

&ep;&ep;皇上见他来了,便连坐姿都不曾动一下,只是抬眼问道:“御弟怎么来了?”

&ep;&ep;“皇弟有一件事请求皇兄做主。”夏侯御的口中说着请求的话,面上神情却不是这般。竟是平平淡淡,坦坦然然,未有丝毫有求于人的谄媚讨好与低声下气。

&ep;&ep;皇上自从桂花节后,便极少见到夏侯御,又从暗卫口中听来的汇报并不满意,故而有机会见到夏侯御,心中便存了打探一番的念头。因而也不问夏侯御求他何事,只是抬起手来,指着他的一身打扮,问道:“似乎朕上回见你,便穿得十分素净。怎么?礼部苛待你吗?”